新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被疯狗一天咬死八百回 > 11、主动一点
    沈逸垂在身侧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他问:“我要是不呢?”

    也不知在犟个什么劲儿。

    明明连那样的事情都被逼着做了,洗个床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逸双目空洞,走了一瞬神。

    洛奕俞抬手,动作很轻,抚摸他渗着血丝的唇角。

    他瑟缩一下,只能感受到到对方体温是近乎彻骨的寒意,却不敢躲。

    洛奕俞认真问他:“确定吗?”

    沈逸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缴械投降。

    可求饶的话堵在喉间,绕了几圈,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那。

    洛奕俞点头,当他默认:“行。”

    随后当着沈逸的面,把那保温盒里装着的食物尽数倒在垃圾桶。

    沈逸愣在原地。

    这个惩罚方式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半晌后才回神,怒道:“你有病是不是?!”

    总算有了点儿活人的气息。

    洛奕俞眼神扫过来,竟然是透着兴奋的: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教过我的,不是吗?”

    这话在沈逸耳中其实很是割裂。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疯子和那个还是小孩的洛奕俞联系在一起。

    他习惯居于领导者的身份教导那个小孩子,却忘记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实验体,对这些空泛道理的理解早就比自己深刻许多……

    算了,饿一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却不料下一秒。

    洛奕俞直接将他推在沙发上,单手要扒他浴巾。

    沈逸又惊又怒,攥紧拳头下意识想要对准他的脸来一下。

    可手腕却被轻而易举扣住。

    洛奕俞声音透着喜悦:“不愿意在床上,那就来沙发吧。”

    他本就对这种事心理生理双重厌恶,更别提现在药物效果刚刚褪下,整个身体难受得要命。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又发觉现在最需要冷静的是洛奕俞,咬着牙吼道:

    “你跟着我七年,我哪里亏待过你什么?当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结果你现在就这么对我?”

    这话是对的。

    但,不该由沈逸自己说出口。

    洛奕俞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鼻尖轻轻摩挲,随后猛的一口咬了下去。

    是真的咬,没有一丝多余意思,似是要直接把那块肉啃下来一样。

    沈逸痛到五官都快扭在一起。

    他恍惚意识到,自己怕是活不过今晚。

    洛奕俞会杀了他,或许,还是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

    这种直觉来的很莫名其妙,可他却是实打实一颗心吊了起来。

    “哥……”洛奕俞声音带着隐忍似的哭腔。

    沈逸瞬间懵了。

    “我好讨厌你。”

    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该安慰吗?可现在更惨的好像是自己。

    就这么放着不管?谁知道他一会儿发疯会做出什么……

    显然,洛奕俞没给他思考的机会。

    他气息滚烫,喷洒在沈逸耳边,几乎能将他灼伤:

    “哥,主动一点。反正那药我多的是,你觉得呢?”

    沈逸身体一震。

    他甚至不敢去回忆,那种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支配的感觉。

    装出来的淡定平稳被瞬间撕碎,沈逸甚至不知该怎么为自己求一份宽恕。

    “洛奕俞,我承认。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你不能……”

    “嘘。”

    洛奕俞将他身体按住,确定对方只是害怕而没有丝毫反抗意思后轻笑:“我不想听这些。”

    他怎么会不知道,沈逸根本不可能对自己产生那方面的心思。

    可是,那又如何呢。

    这是所有人类,一遍又一遍教会他的道理。

    绝对的权力之下,没有办不成的事。

    底线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沈逸近乎自虐一般。

    他浑身是汗,流到伤口里,蛰得他生疼。

    自打他见到洛奕俞起,身上伤口就是一道接着一道,数也数不清。

    搞得他现在有些杯弓蛇影,哪怕洛奕俞只是抬一下手,他都要不自觉的颤抖一下。

    更别提现在……

    洛奕俞掐了他腰一把,眼神警告,无声催促。

    沈逸倒抽一口气,想死的心更重了。

    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理由很简单——这头畜生,此刻正拿着柄黑洞洞的枪对准他。

    指节轻轻搭在扳机上,保险栓早就被拔了出去。只需略微用力,自己身上就能多个血肉模糊的洞。

    沈逸死多了,不怕死。

    却是怕痛的。

    他双眼涣散,大脑也昏昏沉沉的,迷离之间看向洛奕俞身体。

    很漂亮的肌肉线条,有力却不夸张,恰到好处,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可此时此刻,别说让他主动去摸了,多看一眼心底都觉得膈应。

    毕竟他从未想到过,自己有天会与洛奕俞产生这样的关系。

    沈逸只觉得荒唐又悲凉。

    这算什么?

    他算什么?

    即使沈逸是个利益至上的人,此时也不由地想。

    一个为了活命,为了能少受点折磨就心甘情愿,甚至主动迎合他的自己,究竟有多么不堪。

    “啧。”

    又是一巴掌甩上来,不怎么疼,只是将他本就为数不多的尊严又磨灭了些,“走神了。”

    沈逸垂下眼帘,扯了扯唇角:“抱歉。”

    结束后,沈逸空荡荡的胃更加难受。

    他想死,可是连一句“杀了我吧”都说不出口。

    杀了他之后,他会带着完好的躯体和已然被磨灭的精神重生,再和洛奕俞开始新的一轮纠缠与折磨。

    洛奕俞盯着半死不活的他看了几秒,低低地笑了:“还觉得恶心吗?”

    沈逸打了个哆嗦。

    他怎么敢。

    即使胃里翻江倒海,他也还是强撑着自己回道:“……不会。”

    洛奕俞笑着点评:“屈打成招。”

    随后举起枪。

    像沈逸事先料到的那样,他要杀了自己。

    “不是,等等!”沈逸看到那个黑洞洞的圆口,就控制不住回想起大腿被贯穿的感觉,冷汗登时流了出来:“你冷静,有话好好说,我犯什么错了?”

    洛奕俞歪歪头,像是有些奇怪。

    一字一顿道:

    “身体烂成这样,已经不能用了呢。该被处理掉。”

    沈逸满眼惊恐,一点点向后退。

    可洛奕俞,好像非要把他逼到精神彻底崩溃那样。

    “哥,你自己来。随便对准哪个位置,四十分钟内不许死。做不到就再来。”

    “让我看看……你究竟想死几次。”

    洛奕俞将枪扔在地上。

    那个浑身漆黑的东西在光滑地板上打着转撞到沈逸膝盖,似在无声昭示着什么。

    沈逸呼吸都停滞了。

    他颤抖着捡起,感受到它的重量。

    沉甸甸的。

    他瞬间举起枪,猛的调转方向,带着势如破竹的恨意,对着洛奕俞心脏连开了三枪。

    速度之快,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虎口处被震得发麻。

    洛奕俞脸上闪过一刹类似于痛苦之类的神色,向后退了几步,缓缓用右手捂住心脏。

    却依旧是站在原地。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沈逸甚至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研究都跟一团废纸没什么差别。

    被绞碎了能重新长好,刀割不烂枪射不穿,还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

    那他该怎么逃,该怎么逃?!

    不出半分钟,洛奕俞便将手缓缓放下,眼底写着清晰明了的怒意。

    沈逸是真慌了。

    他想道歉,又不知该从何开口,只觉得此时此刻语言是无比干瘪匮乏,惊恐到浑身冰凉。

    洛奕俞逼近,不由分说地狠狠一把抓住他的脸。

    沈逸鼻尖触碰到他的掌心,身体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明知是死路一条,非要负隅顽抗。

    他身体轻颤:“对不起……”

    洛奕俞一点点加大手上的力度。

    “你怕了。”

    沈逸能感受到自己颧骨被捏到仿佛要碎裂一般。

    可是,这样的死法,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洛奕俞干净利落重新更换弹夹,上膛。

    随后再次把枪扔给沈逸。

    他这才得已缓过一口气,咬着牙捡起,将它对准自己大腿。

    三枪。

    他手哆哆嗦嗦,指节仿佛失去力气那般,在扳机上滑来滑去,不论怎么都无法真正按下。

    他闭上眼睛:“我做不到。”

    洛奕俞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

    “怎么,第一次用玻璃碎片自杀时不是挺利索的吗?”

    沈逸似是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抬起头哀求:“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

    洛奕俞便忽的狠踹他一脚。

    沈逸痛到眼前一黑。

    他感觉像是有根金属铁棒狠狠敲了一下自己似的。

    甚至隐隐听到大腿骨碎裂的声音,整个人再也跪不住,跌在地上。

    洛奕俞握住他的手,逼迫他无法松开枪管,顺着腰腹一点点向上。

    沈逸还能感受到枪口散发的温热。

    随后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逼着自己扣动扳机。

    沈逸张口,所有嘶吼都被莫名压了下去,他缓缓低头,入目皆是刺目的鲜红。

    一下。

    洛奕俞改用双手,带着已然快脱力的他,手继续向下挪了两公分。

    第二枪。

    沈逸身体开始抽搐,瞳孔涣散。

    他想说,放过我。

    可是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洛奕俞愉快地咧开唇角,两颗虎牙像是恶狼的獠牙。

    他瞳孔漆黑,闪着隐忍式的兴奋。

    “沈逸,我爱你。”

    第三枪。

    他彻底没了生气,胸口几个血洞张牙舞爪朝他狰狞咆哮,逼着他一步步迈入深渊。

    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谁救救他。

    谁能来救救他?

    沈逸已经醒了,却不愿睁眼,脑海中久久盘旋着那足以逼死人的剧痛。

    还有那些数不尽的屈辱。

    杀不掉,逃不了,整个人被困死在这里天天委身于洛奕俞身下……

    他甚至不敢仔细去想。

    这样的念头但凡冒出来一刹那,他整个人的心脏就像是什么东西狠抓住那样,绝望到喘不上来气。

    “还要装睡多久?”

    洛奕俞轻笑,指尖轻轻勾起他的一缕发丝,绕了几圈。

    “需要我帮你打针兴奋剂让你清醒一些吗?”

    狗东西。

    沈逸咬牙,万分不甘睁开眼睛。

    他睫毛上还染着一层极淡的湿意,偏偏眼底是愤怒的。

    “你到底要怎样,还没玩够吗?”

    洛奕俞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般:“你觉得我只是在玩?”

    沈逸立即改口:“报复,也总该有个头。”

    他们之间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洛奕俞躺在他身边,几乎要和他脸贴着脸,沈逸避无可避嗅到他身上那股类似于海洋深处的味道。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上,这确实是沈逸大脑出现的第一个画面。

    入目皆是黑到几乎要望不见底的深渊,洛奕俞像人鱼似的半截身体露出水面,赤裸的上半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偏执,危险,不可接近。

    也不奇怪,毕竟他的尸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而此时,洛奕俞在他耳边低声道:

    “沈逸,你死一次是远远不够的。”

    你要慢慢的,还完所有罪孽,再和他一起在痛苦绝望中永生。

    生命,多么坚韧又脆弱的东西。

    小时候的洛奕俞不懂,为什么一株小草,一点嫩芽都能被称为“生命”,而他却不行。

    他们在所有人类眼中似乎都只是流水线上加工创造出来的精美“作品”,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所有教育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你不配拥有任何情感。

    为实验而死是你的荣耀。

    你该心甘情愿接受每一次折磨,死亡是你的归宿,所能活着的每一天都该对先生们感恩戴德。

    这些话想来其实很是矛盾。

    没有情感,又何来心甘情愿这一说。

    他们明明拥有同样的血肉,同样的体温,只是后脖颈处被打上一串代码,就活该任人屠宰?

    洛奕俞还记得当时带他的第一个实验员。

    大概三十多岁,家里还有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女儿。

    这人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笑脸,整日里乐呵呵的,酷爱养各类五颜六色的野花。

    有人揶揄他还挺会修身养性,他便挠挠头解释:

    “嗐,这地方死气沉沉的。花多有生命力啊,看着心情也好。”

    那花被他精心照料,花瓣细嫩,大而饱满,靠近还会嗅到一股很好闻的清香。

    可这样的人,这样面对一朵不怎么值钱的野花都如此珍惜的人,却能因为他疼到控制不住掉眼泪时大发雷霆:

    “妈的小兔崽子,你哭丧呢?本来就够晦气了,还一整天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你想死是不是,想死老子就弄死你!”

    他的脖子被用力掐住,喘不上气,只能拼尽全力上扬唇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小花小草不会哭,但它们是生命。

    实验体会哭会闹,却只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人造产物。

    后来的洛奕俞想。

    可能是那颗眼泪,无意间刺痛了他们这些心底明知实验体有情感,却还在自欺欺人的人那所剩无几的良心。

    那天,他刚重生,放其他实验体出来报仇的同时,也不忘去看看那位热爱养花的男人。

    十多年没见,他苍老许多。半头银发,屋内却依然摆着几盆小花。

    见到洛奕俞那一刻,他摘下蒙了层白雾的眼镜,用袖口擦了擦。

    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真好啊……我女儿现在,也长得和你差不多大了。”

    洛奕俞还急着要去找沈逸,没空听他废话太多,微笑道:

    “选个死法?”

    他缓缓摇头,眼睛眷恋似的看向那盆花。

    洛奕俞明了,按着他的头狠磕在阳台边,血混着淡黄色不明物体溅在花瓣上,摇摇晃晃。

    他垂眸,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这朵花也放在掌心揉碎。

    可最终也不过是淡淡瞥了一眼,任由它轻轻颤动,踏着男人尸体走出房间。

    既然无法赋予他们权利,既然无法让他们像人一样站在阳光下,为何要让他们拥有自我意识?

    他们在阴暗潮湿处像老鼠一样苟活那么久,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也可以爬出下水道,自然要拼了命的往外钻。

    弱肉强食,本该如此。

    沈逸眉眼间满是倦怠,甚至懒得和他掰扯,头一扭就不再理他。

    预料之中的,头发被狠狠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