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6

    两人传音给鸠灵智, 让他过来将东西取走,之后就乘坐摆渡飞舟离开了这里。

    秦疏一直都独来独往,外人鲜少有知道他的。巫行云却不一样, 他的身份, 他的性格, 注定他低调不起来。

    此前他在秘境受伤, 亦有其他门派的弟子看到。巫行云十几年没有露面, 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陨落。

    所以在飞舟上看到他后,有些情绪外露的人不免露出诧异之色。

    巫行云对这样的眼神最是敏感。从前出行,也总有人盯着他看, 可其中多是仰慕崇敬。自打他受伤后,就不喜别人看他,尤其是被这样盯着。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那些原本看向他的人见此, 忙移开了视线。

    巫行云恶气稍减,但看到其中两人互相使眼色后, 肝火蹭地一下就又上来了。

    秦疏特别担心他收不住脾气, 在这里和人起了冲突。只是他低估了妻子,巫行云垂下眸子, 掩住眼底的神色,直接转身回房。

    如果巫行云发脾气,秦疏会觉得为难。现在他直接压着火气忍了, 秦疏反而开始心疼了。元婴修士的威压精准地锁定之前目光不善的几位,几人顿时变了脸色。其余人等见此,再不敢造次。

    秦疏回到房间后,看到巫行云坐在桌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疏上前, 给他倒了一杯灵茶。

    巫行云看着递到手边的茶盏,抬眼看向秦疏。秦疏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惜。确切地说,他在里面没有看出任何情绪。巫行云接过茶,一口饮尽。

    “砰!”

    茶盏和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将主人内心的恼火表露无余。

    秦疏正措辞该如何安慰时,就被他拉住往床边去。

    巫行云目的明确,秦疏看出他的打算,整个人都不好了。

    巫行云再往前走,发现人不动了,回头一看,秦疏木头桩子一样,摆明了不想配合。

    巫行云可太知道他了,每次都好大的为难,等到真上了床,力气使得比谁都足。他干脆松开手,双手抱臂,一扬下巴:“床和桌子,你选一个。”

    秦疏只觉得当头一道天雷劈下,眼珠子都有些不会转了。什么桌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奔放不知羞的?

    此时,身后的桌子就如洪水猛兽,随时能扑掉他已经岌岌可危的下限。他不想去想,思维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开始上演生命大和谐。

    秦疏眼神闪动,神情紧绷。巫行云伸手去扯他的腰带,眼睛牢牢地看着他,眼神执拗惑人。

    衣带飘落,巫行云一步一步,闲庭信步般,直至将人逼到桌前。

    身后的硬度让秦疏智回笼,再看巫行云眼中的得意,这在秦疏眼中无异挑衅。他直接圈住人的腰,大踏步将人抱到了床上。

    桌子什么的,绝对不能开这个头,否则还不知道这个胆大妄为的会做出什么突破耻度的事来。

    巫行云搂着人的脖子,其实他对桌子也没有那么执着,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让秦疏听话。

    显然,剑修脾气执拗,想要掌握主导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他不着急,以后路还长着,且走着瞧。

    巫行云环着秦疏的脖颈,勾唇浅笑,眼底流光一闪而逝。

    之前,秦疏还不愿意和他在这里双修呢?现在不就主动得很吗?当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巫行云如是想。

    两人对双修功法已经掌握得十分纯熟,不需多余的心神,功法便已自行运转。巫行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灵力在身体里流动冲刷,没有丝毫凝滞。

    他的大脑渐渐放空,好似他就是亿万灵气中的一丝,三魂七魄也跟着轻盈起来。

    正在他沉浸在这种玄妙的境界之时,忽然被情欲拉扯,一双幽深的眸子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撞进眼底。

    巫行云有片刻的眩晕,眉头轻蹙,不知他在搞什么。

    “满意吗?”秦疏问。

    “什么?”巫行云声音里有着茫然。

    “在这里,满意吗?”秦疏用力。

    巫行云明白他话中所指,扣住他的肩膀,咬牙,将声音压在喉间:“还差得远呢。”

    “嘴硬。”秦疏再不说话,一双眼睛却如鹰隼。

    巫行云哪怕闭上双眼,也难以忽略那种强烈的注视感。

    绯色染上脸颊,渐渐蔓延。运转的功法被秦疏强行掐断,情潮铺天盖地。

    这不是双修!

    巫行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再坚持不住,一口咬在秦疏肩头,破碎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巫行云没有看到秦疏勾起的唇角,如果看到的话,他一定会斥骂一句:“剑修果然狡诈。”

    秦疏俯身去亲吻颤动的眼睫,轻柔的动作让双睫颤动得愈发厉害。

    巫行云睁开眼睛,眼里带着痴态。秦疏动作一顿,随即是更加汹涌的浪潮。

    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妻子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

    有人说:“夫妻之间,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秦疏一直不认可这句话,夫妻是平等的,在家庭中承担着不同的角色,却同样重要。

    如今,他发现这句话也有一定的道。

    他带着记忆而来,会习惯性地按照之前的习惯和行云相处。可就在刚刚,他才意识到,妻子在试图驯服他。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秦疏得让妻子知道,他会让着他,那是因为他爱重他,并非其他。凡事都得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要遭受惩罚。

    巫行云被收拾了一回狠的,只觉得从身体到灵魂都要散架了,神情恹恹,看秦疏也没个好眼色。

    秦疏站在床头看他:“以后还胡闹吗?”

    巫行云转过头不说话,他现在喉咙痛得很。

    秦疏倒了灵茶,亲自喂到他嘴边,巫行云想要硬气些,又实在是太渴,又觉得自己和这人较劲不值得,到底还是喝了。

    他不仅喝了,还指使人再去倒茶来,直喝了三盏才缓过劲儿来。

    巫行云看秦疏神清气爽,对比之后,心情更是郁闷,他将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闷闷道:“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咔哒”,听到关门声,巫行云将头露出来。目光看着床帐上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上的痕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烙印在心上的痕迹却愈发清晰。

    虽然他们结为道侣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们却用最激烈的方式熟悉着。

    秦疏一直都是沉默的,寡言到无趣。今天的秦疏却很不一样,让他想起就会心头乱跳。

    征服与被征服,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一对,自相矛盾,又分外和谐。

    巫行云在两人中无疑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他在最初就给自己定位在一个被征服的位置。

    可秦疏表现出来的纵容又让他看到了征服对方的可能,于是开始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并从中获得一种别样的满足。

    今天,这种征服欲被反向压制,他却在被征服的过程中,体会到对方的强势带来的快感。

    巫行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可实际上并没有。

    “真是下贱!”

    门外,正要进来的人停住脚步,眉头紧锁。

    行云,好像太极端了。

    *

    巫行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秦疏除了被赶出来那次,也没有在外面活动。

    有细心的修士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也没有多想。修士修行,本无日月,随便打个坐十天八天就过去了。

    像秦疏这样尚还保持着标准作息的,本来就少之又少。不过,他现在的作息也早就不标准了,甚至可以说是极其不健康的。如果不是修真者天赋异禀,他早已精尽人亡。

    巫国距离天衍宗十分遥远,便是乘坐飞舟也用了半月有余。

    这天,在距离巫国最近的地方,两人下了飞舟。秦疏带着人踏上飞剑,巫行云紧紧圈住秦疏的后腰,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此时正是秋季,倦鸟归巢,落叶簌簌,凄凉萧瑟。昏黄的落日浑圆,却仍然倔强地驻守在山巅,想要给天地留下最后一点光亮。

    这里距离巫国还有半日的距离,越是临近巫国边界,两人的神情就越严肃,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快,征兆变为现实,隐隐约约已能听到肃杀的号角声。

    巫行云心头一紧,秦疏不用提醒,便加快了速度。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阵前两方对垒,着黑甲一方上空,有一人手执幡旗,每挥出一下,便有一阵疾风席卷,如巨龙一般扑向对面。

    强风过处,飞沙走石,视野都变得模糊。只是对面阵营并未如预期那般人仰马翻。原来在军阵正后方,有一座小鼎漾出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三军,将那阵劲风阻挡在外。

    中军令旗变换,银甲军阵型丝毫未乱,齐齐向前推进,务必要将黑甲军驱逐出边界。否则,巫国危矣。

    敌我双方,旗帜鲜明。一方为巫,一方为赫。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将士们的铠甲上都凝了一层薄霜。将军郭照看着敌方上空,忧心忡忡,他们仅有一宝鼎做防御法器,此消彼长,不容乐观。经过一昼夜的僵持,宝鼎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尽管如此,面上丝毫未变。

    他们得到的情报有误,国师大人在西方前线,不想赫国虚晃一枪,将天青居士安排在了东面。他已派了快马过去,只是不知能不能挺到国师前来支援。

    天青居士又是一幡挥出,这次明显比之前的气势还足,无形中两股力量碰撞,甚至能听到一种难以描述的摩擦声。

    胯下马儿躁动地原地挪动,将士拉紧缰绳,轻抚马背,阵营中的踢踏声渐消。

    天青居士发出狂笑,修者神通广大,这声音竟好似在众人耳边响起。凝重萧杀之气迅速在队伍中蔓延,巫军俱是手持尖兵,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正在这时,天青居士再次挥动幡旗,这次他比之前用了更多的真力,大喊一声:“尔等还不速速逃命?”

    郭照大吼,声如洪钟:“若有人临阵脱逃,杀无赦!”

    就算用人命来填,他们也要将这群虎狼多阻些时刻,只要能够拖到国师前来,便能争得一线生机。

    风势犹如无数利箭,宝鼎撑起的屏障勉强支撑一瞬,随即碎裂,风势不减,直冲守军而来。先锋高举盾牌,不过才扛了片刻,随即就被掀飞。

    猎猎马蹄声中,黑甲军已经发起了进攻。

    恐慌在无声蔓延,郭照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高举长枪,“列阵~”

    第62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7

    战斗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 阵营后方,一道剑气如长虹贯空,直直向黑甲军冲去, 瞬间将其扫得七零八落。

    天青居士心下惊惧。他被对方的剑气所伤, 此时面如金纸, 如若不是抓住了中军大旗, 恐怕已经如下方兵士一般。尽管如此, 也只是勉强维持住身形。

    他向对面看去,碧空之上,一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很快就已经来到两军中间。褚天青这才发现,原来那是两个人。

    只见他们二人一着黑衣,一着白衫, 容貌俱是十分出众。此时他们凌空驾虚, 长身玉立,真真是仙人姿态。

    再仔细观察, 发现两人不过弱冠之龄, 偏偏气势非凡。天青居士心头悚然,单看其态度, 就知道是敌非友。

    天青居士自知不敌,只希望事情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否则, 老命休矣。

    他提起一口气,开口道:“我乃赫国国师褚天青,赫巫两国恩怨,由来已久,烦请道友先行避让, 褚某不胜感激,日后赫国定有重谢。”

    巫行云:“巧了,我已收了巫国百余年的重谢,怕是无福消受贵国的厚礼了。”

    郭照原本神情紧绷,闻言,虎目瞬间迸射出强烈的光芒。原来,那些话真的是谣言,仙君还活着,巫国有望了。

    巫行云不想和人废话,微微偏头去看秦疏,秦疏意会,不再收敛周身气势。天青居士之前就已被剑气所伤,现在直面元婴修士的威压,口中鲜血喷射而出,随即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掉到地上,一动不动,天青居士一见面就被威慑而死,一句话没有留下,黑甲军瞬间躁动起来。

    机不可失,郭照当机立断,振臂高呼:“杀!”

    “杀!”

    “杀!”

    “杀!”

    三军附和,声浪如山呼海啸,银甲兵手持利刃,化作洪流向敌阵冲去,气势非凡。

    赫国将士本就失了斗志,只勉力交锋一轮,之后便四散溃逃。

    双方交锋之际,秦疏和巫行云一直脚踩赤霄,目睹这一幕。

    秦疏看向褚天青那具被踩踏到已经不成人样的尸身,对方就这样轻易死去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本来并未想过要褚天青的性命。

    秦疏发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不够,他以为自己对灵力的控制已经十分纯熟了,其实不然。在面对凡间的修者时,他也要换套标准。

    褚天青并不是真正的修士,他只是一个修者,一个跨过后天之境的修者。

    凡间也有灵气,某些人能够感知到些许灵气。若是勤学苦练,天分卓越者便能踏入后天之境,若是得天地造化,另有机缘,偶有能踏入先天之境的。

    即便是这样凡间少有的天才人物,一生也将止步于筑基,苟且活得两百余年,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天青居士就是这样的天才人物,对于如他这样资质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成为一方国家的供奉。若是能够让国主俯首帖耳,以一国之力供养,就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加长远。

    只是赫国虽是大国,资源却是有限,远不是隔壁巫国能比的。

    巫氏皇族有大宗门的修士一直就不是秘密,他们每年都会将国库的一部分送去仙门,相应地,仙君也会给予一定的好处。正因如此,巫国的发展才能更安稳。巫氏一族才能稳坐皇位。

    天青居士原本并没有将主意打到巫国身上,只是后来得知,巫国那位仙君受到重创,命不久矣,便是巫国皇室中也有人担心对方不能再提供庇佑。

    天青居士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他就像是耐心十足的猎手,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等了近十年,终于等来了那位靠山的“死讯”,他再也忍耐不住,怂恿国主发动了这场战争。

    如今他被踏入尘埃,也是咎由自取。

    两刻钟后,这场护城之战草草结束,沙场上方响起一片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喜悦的同时,对于将天青居士解决了的那位仙君更是感激。目光不时向空中的两个身影飘去,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唯恐冒犯。

    见此,秦、巫二人的双脚终于踩上了巫国的土地。

    郭照将军大步上前。每年运往天衍宗的礼物都会途经白熊城,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够亲眼得见仙人丰姿。

    之前巫行云和天青居士的对话他也听到了,知道这位便是巫氏那位祖宗了。他上前拜见了两人,并提出了想要为两人接风洗尘。

    巫行云察觉到秦疏的抗拒,他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给人围观的看法,当即拒绝了,转而问起当世的情况。

    郭照不敢隐瞒:“先帝于三年前已经仙逝,当今是先帝第四子,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丞相辅佐亦是十分尽心。如今已定了丞相的孙女,明年二月大婚。”

    巫行云算了算,现在在位的这个应该是他的侄孙,他对谁是国主没有兴趣。他的父母长辈都已经不在,巫国于他而言,是一份必须要扛起的责任,仅此而已。

    知道了巫国如今的境况,二人并未在此多做停留,一路向西。

    不过半日,便听到一阵迅疾的马蹄声,看着下面的旌旗,赤霄俯冲,悬停在这行人面前。

    驾驶车马的人发现两个年轻人忽然出现在前面,忙去拉马缰绳。

    然后才发现马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全都停了下来。

    “国师,有情况。”统领神情严肃道。

    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者拂开车门,当看清白衣男子的面容时,以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灵活迅速下车,纳头便拜,口称:“南怀恩拜见仙君。”

    巫行云还记得他:“起来吧。”

    看着眼前的老者巫行云有些唏嘘,只一眼,他就看出对方寿元将尽,最多不过三两年便要辞世,他上次见他,南怀恩虽然已不再年轻,却远没有这么老。

    如果他不能恢复,以后是不是也会像南怀恩一样……

    秦疏手指微张,握住了他的手。巫行云忍着没去看他,心里那点怅然却如晨雾,在阳光下缓缓蒸发,没了痕迹。

    虽有衣袖遮挡,南怀恩人老成精,不难猜出两人衣袖下的动作。他这才发现在仙君身侧竟然还有一人,也不知怎的,此前竟然将这人忽视了个彻底。

    他先是有些不安,随即明白过来什么。他虽然已经年迈,但也是俗世修行之人中的佼佼者,再是老眼昏花,也不至于将这样的人当作透明,更何况他还眼明心亮。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不想让他注意到。

    南怀恩试探道:“还请见谅,未知这位仙君如何称呼?”

    秦疏看了巫行云一眼,巫行云面无表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话一听就是气话,南怀恩看到两人相贴的衣袖晃动一下,眼前这一幕莫名熟悉,就好像是……南怀恩忙刹住不该有的念头。

    南怀恩的目光十分小心,巫行云却还是看到了,他想要将手从秦疏的手里抽回,只是刚刚一动,对方握得更紧了。

    巫行云挣了两次,挣脱不开,便将脸转向别处。秦疏看妻子明显没有想要介绍他的意思,也不知是否还在为飞舟之上的事情生气。传音道:“你若是再这样,我便说我是你夫君。”

    巫行云桃花眼都要喷火了,剑修就是狡诈,他怎么敢?

    秦疏挑了下眉:我就是敢!

    其实,他只是逗逗妻子,并不会真的这样说。不过他知道,对方肯定会当真。

    果然,只听巫行云道:“他是我道侣,姓秦。”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

    南怀恩也不知听出来没有,语气恭敬道:“恭贺仙君觅得佳偶。”

    巫行云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嗯”。心下暗恨:可恶的秦疏,竟然敢威胁他!虽然他不在乎上下,可若是被他的后辈知道他是被压的那个,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秦疏知道将人惹毛了,如今正了身份,他便放松了手中的钳制。

    也不知行云是不是没有发现,两人只有两根手指搭在一起,竟然还挺牢固。

    巫行云忽然有些不自在,他看着南怀恩的车马:“你们是想要去白熊城吧,不必去了,我们便是从那边过来。”

    秦疏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我们”,袖袍下,秦疏用手捏了一下巫行云的,表示满意。

    巫行云加了两根手指,不让秦疏乱动。秦疏果然不动了,巫行云自觉扳回一城,就这样抓着秦疏不放了。

    之前南怀恩还有些担心仙君和他道侣感情不好,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终于放心。

    不是感情不好就好。只是这位秦仙君看着实在不是体贴人,仙君选择对方,怕也是迫于无奈吧。

    既然白熊城之危已解,那就没有再去的必要,一行人直奔国都。

    南怀恩想要将车马让出来,巫行云见他老胳膊老腿,怕他再把自己本就日薄西山的那点儿阳寿折腾光了,拒绝道:“老实在车里待着。”

    几人说话的这段时间,护卫国师前来的这一队人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仙君还活着!传言真的是传言】

    【有仙君在,巫国定将国祚绵长】

    【仙君竟然如此年轻,果然仙人都驻颜有方】

    等到车驾启程,一行人望着转瞬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车驾,更是连连惊叹。仙君不愧是仙君,只用一张小小的符纸在车马上一贴,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一个护卫问道:“统领,咱们不追吗?”

    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可不追绝对是不行的。

    “追!”

    大家都无二话,这就是打工人的自觉:追不追得上是能力问题,追不追是态度问题。就算能力不行,也得把态度亮出来,上头怪罪的时候,至少也有个托辞。

    第63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8

    不过半日, 他们就已经到了国都开阳。

    有南怀恩在,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宫城。

    书房内,国主正在批阅着什么, 眉头紧锁。

    “也不知前线战事如何了。”巫辰心底蒙着阴云, 如若与赫国之间的战事失利, 现在蛰伏的彭国和衡国也绝不会安分。也许, 现在他们两国已经在伺机而动了。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画像, 画面中的人年轻得过分,单是周身气度,便叫他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看着看着, 巫辰心头涌起一丝挫败,自继位以来,他宵旰夜食, 想要带领巫国走出危机, 却发现以凡人之躯,他能做的实在是太少。

    也是在那段时间, 他才真正意识到, 为何世人对修者趋之若鹜,为何族人会全力供养天衍宗这位叔祖。

    巫辰和叔祖并未见过面, 但是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有这样一位靠山,于巫国来说有多重要。

    上次传来的消息, 说叔祖回宗后,一直没有露面。想必伤势严重,身体不容乐观。

    叔祖受伤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现在谣言渐起,甚至连族人内部也有了一些不好的声音, 很难说其中是谁的手笔。

    外面一个人影脚步匆匆,巫辰见是传令官,心头一紧。

    他顾不得等待,起身出门:“说,可是国师传了消息回来?”

    传令官的神情震惊中带着迷茫:“陛下,国师~国师~”

    传令官刚刚跑得太快,气都喘不匀,巫辰心里一咯噔,听闻褚天青实力了得,想到国师年迈,日薄西山对上如日中天,难道……

    巫辰上前两步,心焦不已:“你快说,国师到底怎么了?”

    传令官终于喘匀了这口气,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国师带着仙君,已经进了宫门。”

    “什,什么?”巫辰听到他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之后便是狂喜,他顾不得国君的威严,直接撩起袍角就往外跑。

    几乎是他刚跑出院门,就看到两个异常俊逸的青年,在看到白衣男子的第一眼,一声“叔祖”便脱口而出。

    秦疏打量了一眼跑到眼前的少年,巫辰身上带着少年国君特有的锐气,看他也生了一双桃花眼,对这少年有了些许好感。

    巫辰神情激动,叫了人后,才想到还未行礼,双膝一弯就拜了下去。

    巫行云没有阻止,待他行了参拜祖宗的大礼后才语气淡淡道:“起来吧。”

    巫辰起身后一双眼睛还盯着叔祖不停地瞧。这是仙君,活的。这是靠山,完好无损的。此刻,他心底的激动比之前更甚。

    好在多年的历练,在最初的激动过后,他稳住了一国之君的威严,开口时已经多了沉稳。

    “叔祖一路前来,定然辛苦,请叔祖入内喝茶。”

    巫行云没有拒绝,与秦疏一道,当先向书房走去,巫辰稍后一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的眼睛在黑衣男子身上停留片刻,也不知跟在叔祖身边这人是何身份,挚友?同门?随从?叔祖似是对他有些冷淡,不确定,再看看。

    身后,终于赶来的国师看着守在外院的侍卫,问道:“仙君进去了?”

    侍卫脸上还带着恍惚,机械道:“进去了,陛下亲自迎进去的。”

    南怀恩想了想,亲人见面,他还是不要打搅好了。

    巫行云的到来,不只解了前线困局,于他们通天府也大有益处。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南怀恩只觉周身霎时一轻,走出此处时腰杆笔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巫行云虽然很久都没有回来,对这里的布局却还有印象,他直接进了书房,看到墙壁上的画像,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眼前的画是临摹的,原稿是当年他母亲亲笔所绘。

    当时他刚刚筑基成功,老祖带着他回来了一次,母亲当时为他画了一幅身像。等到再回来,是他感应到至亲血脉寿数将尽,后来那幅画便随着先考先妣一并葬入地下。

    而今,是他第三次回到这里。

    巫辰亲自将茶水端到两人面前,小心翼翼道:“此前造化镇传信,说叔祖身体有恙,如今可是大好了?”

    巫行云不想让他担心,便道:“尚可。”

    巫辰从小就是被当作储君培养,深谙话术,闻言就知道叔祖身体的隐患仍未解决。

    只是叔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一介凡人,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只暗自打定了主意,以后给天衍宗送的东西要再加两成,直接从他的私库里出。

    他小心观察着叔祖的面色,发现叔祖眼神清亮,唇如点朱,心里的担忧稍减。

    反倒是跟在叔祖身边的黑衣男子,整个人都像是蒙着一层霜,连唇色都是不健康的浅淡,看着就让人想退避三舍。

    巫辰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开口询问:“叔祖,这位仙君不知要如何称呼?”

    秦疏闻言,去看妻子,然后就听这个别扭家伙对他侄孙说:“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要管他。”

    巫辰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早知道就不问了,他有些歉意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

    虽然叔祖说对方无关紧要,巫辰却不敢怠慢,这人都和叔祖平起平坐了,他觉得叔祖这话更像是闹别扭,这个念头几乎一起,就被他压了下去。

    闹别扭什么的,放在叔祖这个辈分上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

    巫行云也察觉到这样的话不应该在小辈面前说,主动提起白熊城之事。

    虽然在得知叔祖是和国师一并回来的时候,巫辰就已经猜到了,可亲耳听到还是让他振奋不已。叔祖一来,就解除了巫国的危机,这就是修真者的实力吗?

    咦?国师人哪儿去了?不管了,他现在更想知道天衍宗、修真界是何番样貌。

    巫辰少年心性,巫行云也担心说得多了,会让好好的国主不务正业,也就简单地说了说。

    “修真界和凡间也没甚不同,大小宗门林立,其中势力繁杂。大宗门想要保住地位,就需要不停地争夺资源,每年都有无数的小宗门被吞并或灭门。

    不只是门派间有争斗,门派内部也是一样,以天衍宗为例,算上主峰,共有十峰,每个峰头又有各自的体系。各峰之间守望相助又互为对手。

    这还只是内门,外门虽然实力不如内门,但比之内门还要庞杂,弟子之间的竞争也愈发残酷。不想做被压榨的那个,就要努力变强。只要你足够强,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巫行云说得简单,巫辰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巫辰不期然想到叔祖的伤势,叔祖在门派中亦是天之骄子,即便如此,面对仇敌也只能徐徐图之,对修真界的向往,顿时消减大半。

    说了一会儿话,巫辰小心询问:“叔祖这次能留多久?族人若是前来拜见,何时方便?”

    巫行云刚出生就被带走,入了宗门。对族人并不如何亲近,不过他谨记老祖的教导,只要他活一日,就会肩负起身上的责任。

    “你看着安排吧,我三天后就会离开。”

    巫辰大惊:“这么快的吗?”

    巫行云:“还有别的事情。”

    巫辰忙道:“叔祖的事情重要,我会励精图治,治好巫国的。”

    巫行云喜欢他的知情识趣,点头表示满意,想到还没给见面礼,问他:“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巫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开口道:“国师说宝鼎也只能再用一两次,不知叔祖有没有类似的法宝。”

    其实所谓的宝鼎并不是什么法宝,只是天命谷炼制出来的残次品而已。不过巫行云也没有纠正他,并不是他不舍得给更好的东西,而是太好的东西他们根本护不住,反易遭祸。

    “嗯,还有吗?”

    巫辰:“国师年迈,通天府需要继承人,晚辈想要叔祖帮忙把把关。”

    巫氏有测试灵根的方法,这个把关不是看资质,而是看人品,否则遇上一个褚天青那样的,整个国家都能被拖上绝路。

    此事来时的路上,南怀恩已经和他提过,巫行云问他:“还有吗?”

    “那个,延年益寿的丹药……”

    “可以,如何用仍要按老祖定的规矩来,否则莫怪我断了这尘缘。”巫行云话里带着警告。

    巫辰恭谨道:“叔祖放心,此乃族规,巫氏族人时刻不敢忘。”

    族规有言:延寿丹只有无嗣且年过半百者才可赐予。

    人丁兴旺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当初定下这条规矩就是为了避免庞大的族人将全族拖垮。

    巫行云见他全是为了族人考虑,问道:“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巫辰想了想,期待地看着他:“晚辈想要多看看外面是什么样,不知可有什么法子。”

    他到底年少,哪里愿意一直困在这宫墙之内。只是身为国主,国事繁忙,不得不压抑罢了。

    巫行云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沓灵符,取出其中的一张,正要动作,就被秦疏夺了过去。

    秦疏不赞同地看着他,虽然行云的伤势在好转,可施展一个简简单单的清洁术都要耗费大半灵力,现在还要在晚辈面前逞强,还不是看准了他心疼?

    巫行云真就是这么想的,见他如此,索性做了甩手掌柜。

    巫辰不知其中内情,看着这一幕,瞪圆了眼睛,难道黑衣男子不想让叔祖将东西给他吗?

    秦疏将灵力凝于指端,对着手中的符纸轻轻一点,随即那张符纸就飘到了巫辰面前。

    巫辰眨眨眼,正要开口,那符纸啪嗒就贴上了他的眉心,巫辰眼前的世界顿时不一样了。

    他的意识变成了一只鸟儿,向屋内盘旋一圈,随即向外面飞去,他想要看到什么,那鸟便飞向哪里。

    他看到高挑的茶楼,看到宽敞的北大街和来往的人群,看到农户在拣拾掉落的稻谷,看到风卷落叶,护城河水轻荡。

    “贴上符纸,可见方圆百里,每张符纸可用两个时辰,若是遇到危险,定要马上撕下,你可明白?”

    巫辰的思绪被秦疏的声音拉回,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秦疏开口,发现这人的声音也和人一样,带着冷感,不过还挺好听的。

    知道这是对他的提醒,巫辰忙道:“晚辈明白,谢过仙君,谢过叔祖。”

    秦疏见他乖巧,便取出一个东西,推到他面前。这是他的战利品,只是东西太过鸡肋,就留着没有卖掉,给巫辰正适用。

    巫辰迟疑:“仙君,这是……”

    “见面礼。还有,我的名讳上秦下疏,是你叔祖的道侣。”

    巫辰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反应过来后便去看他叔祖。

    巫行云没什么表情,只道:“拿着吧。”

    巫辰再次谢过,再看两人,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巫行云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看看,巫辰闻言,试探问道:“可要给秦叔祖也置办一处院落?”

    “不必。”巫行云起身就走。

    巫辰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去看秦疏,刚好看到对方牵动的唇角。他是在笑吗?弧度太过清浅,巫辰怀疑自己眼花。

    巫辰想要送两人回叔祖的院子,结果刚出门,那两人就飞走了。

    巫辰:“……”

    巫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房。先将符纸收起来。然后又拿起秦叔祖送的小玩意把玩。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门道。

    将这东西放在眼前,竟然能够清晰地看到百米外树干上的虫洞,这不就是千里眼吗?

    巫辰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

    只是想到还有赫国的事情要解决,他还是吩咐人去将丞相等人召来。

    巫国有叔祖做靠山,可也不能凡事都靠叔祖,否则他们这些族人和纨绔有何区别?

    赫国想要吞并巫国,他也要狠狠回击才是,若是轻轻放下,以后巫国就会成为他国眼中的肥羊。

    为何强者为尊?只因落后就要挨打。

    *

    院落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十分干净。巫行云进门,反手就将房门关上,只是却被秦疏硬生生挤了进来。

    巫行云不想搭他,却被秦疏拉住,困在了门边。

    感受到秦疏身上的危险气息,巫行云心头一颤,“你把我困在这作甚?”

    秦疏抬起他的下巴,直将人看得心虚,这才道:“你说呢?”

    巫行云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没有成功,色厉内荏道:“说什么?”

    秦疏继续道:“我就这么上不得台面?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嗯?”

    巫行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秦疏的目光从他的眼睛向下移动,定在那处殷红,他知道那里的滋味,柔软香甜。又将目光从那里移开,寸寸向上,点点掠过。

    秦疏的目光有如实质,巫行云只有在对方衣冠不整时才见过这样的眼神。他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主导权已经开始转移。

    秦疏看清他眼底的神色变化,发出一声轻笑。巫行云恼怒抬头,迎面就是对方放大的五官。

    秦疏低头亲吻,辗转温柔却不容拒绝。巫行云起初还有些彷徨踌躇,可是秦疏真的好会,很快就让他无心他顾。

    看着妻子逐渐迷离水润的眼,秦疏在他耳边轻声:“我会让你哭的。”

    第64章 黑化天骄的进修老攻9

    巫行云眼睫扇动, 脑海中闪现飞舟上那次,回想根本控制不住的泪水,身体有一瞬的僵直。

    两人现在靠在一处, 秦疏自然察觉到了。看来, 他也不是完全不记得嘛。

    巫行云抿了下唇, 那里带着濡湿的痕迹, 水润光泽, 就像是无声的邀请,秦疏遵从本心,一把将人抱起。

    秦疏态度一强硬, 巫行云顿时就软了。帷帐内,巫行云被温凉的大手抚摸着,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身体如同水草, 被随意摆弄成方便的姿势。

    秦疏看他此时乖巧的模样, 分外喜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我是谁?”

    巫行云移开目光, 偏头看向别处,不想和他对视, 秦疏眼里的光让他心惊肉跳。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最开始秦疏很听话的。

    可恨他竟然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两次。巫行云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去试探秦疏的底线。

    为什么他会说秦疏是无关紧要的人呢?

    也许是他潜意识里笃定秦疏会让着他, 所以才会恃宠而娇,他也没想到秦疏竟然这么在乎这个,在乎到偏要和他较真。

    秦疏看他逃避,也不着急。他们有的是时间,他总会让他开口, 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

    巫行云见他又来亲自己,还以为自己被放过了,结果整个人被吊得不上不下,后来更是被刺激大发了,喉间溢出的全是无意识的音节。

    秦疏见火候差不多了,再问:“我是谁?”

    巫行云此时早已被剥个精光,秦疏却是一副随时能够起身见客的模样。见此,巫行云又羞又气,抓着对方垂落的衣襟,哑着嗓子道:“秦疏,你是秦疏!”

    秦疏看他狼狈又可爱,如果不是还有底线,真想将这一幕录下来。

    “真的好可惜。”秦疏不无遗憾地想。

    不过,虽然不能刻录下来留作纪念,他也会将有关妻子的一切收进心底珍藏。

    “答案错误,要惩罚。”

    巫行云瞪大了眼睛,他真的哭了,是被秦疏硬生生逼迫哭的。

    快感变成磨人的刀,在最柔软的地方反复研磨推拉,就连意识也被撕扯得要断了线。从骂骂咧咧到胡言乱语,出口的是平日里从来不会吐露出的文字。

    可恶的剑修油盐不进,巫行云终于服了软,声音委委屈屈:“道侣,你是我道侣。”

    秦疏:“错。”

    巫行云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还错,对上对方饶有兴味的目光,比之之前的强势还要让他心惊,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要被折腾死。

    巫行云这次是真的怕了他,攀着他的肩头,讨好地去蹭他的颈窝,“我错了,秦疏,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在外人面前那么说了。”

    秦疏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愉悦,这样的妻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一边唾弃自己变态,却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秦疏终于告诉他正确的答案:“记住,我是你夫君。”

    巫行云点头,在对方强势的目光下跟着重复:“是夫君,我的夫君。”

    “夫人很乖,夫君给你奖励。”

    巫行云觉得他的语气和神色有哪里不对,混沌的大脑分出一丝智思考:他被这个狡诈的家伙套路了!秦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

    秦疏手段频出,在对方的主导下,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那种无力感让他心慌,却又忍不住沉迷。

    巫行云在对方的要求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秦疏就是用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让巫行云牢牢地记住:他是他的男人。

    拉着人各种胡天胡地,于秦疏来说还是第一次,餍足的同时,他也被自己的操作惊到了。甚至开始怀疑起来,他是否是某种不良血脉觉醒了。

    巫行云睡了,眼角还挂着泪痕。秦疏爱怜地去亲吻,他知道这个人再次睁开眼睛还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不过他并不担心。多来几次,他总会乖乖地说出他是他的谁,再不敢嘴硬。

    秦疏猜得没错,巫行云醒过来后,果然又是一副高高在上不人的模样。尤其是在秦疏悉心呵护的时候,更是颐指气使,各种挑刺。

    对此,秦疏照单全收。

    巫行云看他这样,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憋屈。

    秦疏明摆着是要做他的主,这样的强悍让他恐慌,更让他气闷的是他自己的不争气,对方只是在床第间就轻易将他拿捏。这事儿不能深想,越想心气儿就越不顺。

    对于巫行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挑刺儿,秦疏有些难以解。其实抛开行云心底的小执拗,两人之间简直不能更和谐,这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不解,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去刺激对方,反而各种伏低做小。

    *

    巫辰在与臣子商定了有关赫国的事情后,有人上前禀报,说几位皇亲都已经派人过来询问,仙君是否真的驾临,他们何时能够入宫拜见。

    巫辰这才想起忘记派人去各家传话,忙吩咐了下去,翌日让他们前来拜见叔祖。又让宫人去布置大殿,务必以最高的规格对待。

    等到传令官从各处府邸离开,各家都热闹起来,开始各种翻箱倒柜,务必要将压箱底的好东西敬献给那位。哪怕他们拿出的东西微不足道,也是他们的心意,届时祖宗一高兴,手指缝里漏点儿就足够他们余生吹嘘的了。

    且不提他们如何忙碌,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巫辰解了腹背之患,又见了叔祖,实在是太过兴奋,几乎失眠到天亮,结果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又醒了。

    看着窗外的阳光,他心里一动,忽然想要看看叔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汲取天地精华?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住了。

    巫辰担心贸然前去会打扰,眼睛落在放在枕边的千里眼上,顿时有了主意。

    他捞起千里眼就兴冲冲地登上摘星阁,找准方向,将千里眼置于眼前,那个方向的场景就十分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

    巫辰这样做的时候真的只是好奇,他到底还年轻,巫国也许是血脉问题,每隔几代就会有身具灵根的人降生,且还是在修真界都十分稀少的天灵根。

    巫辰虽然是个普通人,从小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对修真界也十分向往,也曾想过,如果他身负灵根,如今会如何如何。

    只是凡间连个筑基修士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想要多知道一些内情也是不能,现在叔祖就和他住在一个地界,他心底对修者的好奇再也压抑不住。

    “这好像是偏院,主院还要往南一点,”巫辰这样想着,开始调整千里眼的方向,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心里的期待值拉满,“现在,让我看看叔祖在做什么?”

    庭院中,玉兰树下,巫行云看着光秃的枝丫有些愣神。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草木葳蕤,满树繁花,和此时的景色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本是自然常,却仍不免让人唏嘘,正在他心生惆怅之际,只见萧条的景色顿时变了模样,从深秋转瞬便是阳春。

    大片大片的洁白挂满枝头,密密匝匝,如绵密的云,只偶尔能够看到被掩盖的一点绿。

    这不过是入门级的一个小法术,巫行云的心尖儿却像是被戳了一下,软软的,痒痒的。

    “喜欢吗?”

    秦疏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巫行云回头,撞进一双黑亮的眼。秦疏站在檐下,大片的阳光将他包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那双眼里的冰霜也仿佛被春风拂过,单是看着,就让人心头暖暖。就连心里那些莫名的坚持似乎也被这暖意融化。

    巫行云眉头轻动,缓缓露出一个笑,勾着手指:“夫君,过来。”

    秦疏有些惊讶,直觉告诉他妻子要放大招,却还是被这一声夫君勾动了魂。

    不管他打什么算盘,都是自己的枕边人,配合就是了。如是想着,秦疏提步走了过去。

    巫行云见此,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就连眼底也仿佛盛满了光。

    巫行云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他聪明,骄傲,自负,野心勃勃。无论做什么,都能顺风顺水地完成。

    平生第一次跌跟头,竟然栽在了一个五灵根废物的手里。他气,他恨,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恢复。在努力挣扎了十几年后,心高气傲的他平生第一次做了妥协。

    在和秦疏结为道侣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让对方听话,秦疏起初的木讷寡言也给了他这样的错觉,可他再次栽了跟头。

    现在,巫行云仍然想要控制,想要主导,只是可以换一种方式,一种看似妥协的方式。他巫行云,总有一天要彻底掌控这个男人。

    玉兰树下,巫行云搂着秦疏的腰,靠在他的身前。风吹花落,人心似乎也随着花瓣浮动。

    秦疏见他抱着自己就不动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时此景,心里像有蜜糖流动,连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秦疏抬起手臂,拥住了对方。

    感受到背心温凉的触感,巫行云心下得意,慢慢仰起了头,闭上了双眼。

    秦疏愈发诧异,以往每次行云主动,目的都十分明确,就是将他当作工具人来用。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纯地想要亲吻。

    秦疏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哪怕有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正在窥探,还是低头含住了他温软的唇。眼睑抬起,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摘星阁上,侍卫看国主好像有什么不对,小心翼翼询问:“陛下,您还好吗?”

    巫辰心头涌起惊涛骇浪,已经完全失去了表情管。他放下千里眼,抚上胸口,胸腔里一颗心仍狂跳不停。

    刚刚,玉兰树下的那一幕不停在脑海中回放。他虽然还未大婚,却也知夫妻之间的门道,叔祖既然和那位是道侣,那和夫妻也无甚区别。他只是没有想到会亲眼看到那样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在看到叔祖主动索吻的那一刻,巫辰就意识到了不对,身为晚辈,怎能窥探长辈内帷?正在这个时候,一双幽静漆黑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撞入视线,他吓得呼吸都停住了,整个人都被震慑得不敢动作。

    察觉到那道视线消失,秦疏专心于眼前。巫行云被他亲了又亲,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直白的喜欢,逐渐沉浸在这种相濡以沫中,连回应的时候也变得温柔起来。

    等到两人终于分开,秦疏看着他说:“刚刚巫辰在偷看。”

    巫行云万万没有想到,两人刚刚温存过,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他心头一梗,随即十分硬气道:“看就看,他难道还敢到我面前说嘴不成?”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在乎,他一把拽过秦疏的前襟,用力向下。

    秦疏见他此地无银的行为,担心他恼羞成怒,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倾身,识趣地配合。

    第65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10

    平日文武百官上朝的大殿, 今日巫氏皇族齐聚。

    巫行云和秦疏像吉祥物一样,端坐在龙椅上。

    龙椅看着气派,实则一点儿都不舒服, 好在足够宽大, 否则两个大男人还真塞不进去。

    其实本来巫辰是安排了两把椅子的, 只是早晨看到的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太过, 叔祖为了巫国, 都能放下身段去讨好秦疏,想想都好心酸。他身为晚辈,有心无力, 至少不能拖后腿,所以最后又让人将另一把椅子撤掉了。

    巫行云不知道,因为他的“投怀送抱”, 他的好侄孙脑补了什么, 他现在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看着下面或老或少, 或男或女的各种小辈给他行跪拜大礼, 高冷地点个头,然后送上一份见面礼。

    这场认亲大会刚刚开始的时候, 巫辰还将注意力放在族人身上,怕哪个不懂事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惹了叔祖厌烦, 结果这群平日里在他面前倚老卖老的家伙今天格外懂礼。

    然后,他的目光放在了殿上那两位身上,两人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巫辰想到的却是两人抱在玉兰树下亲吻的画面。

    看着看着,巫辰的思维开始发散, 眼神也逐渐变得飘忽起来。叔祖的嘴巴好红啊,之前有这么红吗?

    秦疏传音道:“你侄孙又在偷看你了。”

    巫行云:“……”

    秦疏没事人一样,好像真就是好心提醒他一声,巫行云却是不信,他现在觉得这人心眼多得简直跟筛子一样,就是太会伪装,以至他们都被他骗了。

    巫行云之前说得硬气,被小辈胡乱揣测到底还是会觉得羞耻。当晚,他留下一张字条就和秦疏离开了。

    *

    身为宗门弟子,每年都要做宗门任务,做任务会提供一定的贡献点,修为越高,需要提供的贡献点也就越多。

    任务堂就是这样一个发布、接受任务的地方。

    其中有宗门任务,也有私人委托任务堂发布的任务,宗门发布的任务都是以贡献点的方式结算,私人任务那就要看任务发布者手里有什么,接任务的人手里缺什么了。

    宗门任务都会在任务栏上特别标注,私人任务就只能看到任务内容和报酬。当然,如果不想被任务堂抽成,那么也可以选择私下交易,只是这样就要自己承担风险。

    像巫行云这样十几年没有做宗门任务的大有人在,为了达到宗门要求的贡献点,一般都是直接上交灵石,或者也可以提供价值相当的其他资源。

    秦疏第一次知道的时候真的挺震撼的,一个大宗门的运转和实力通过这样的小事情就能窥得一二。

    秦疏这次就接的是宗门任务,任务要求是十株天晶藤,报酬一万贡献点。这一万贡献点看着很多,其实想要兑换资源真的兑换不了多少。

    就比如秦疏之前去藏经阁,共有九层,修为越高,就能翻阅更高楼层的书籍。第一层的书籍只需要十个贡献点,逐层上升,秦疏如果不是将贡献点用完了,他还能继续在藏书阁泡几天。而且,他不只把自己的贡献点用光了,连道侣的也一分没剩。

    真就是挺败家的。

    天晶藤的叶片中含有丰富的晶石成分。这种成分和异品灵石中的成分极为相似,蕴含强大的能量,能够帮助修真者快速凝聚灵气,提升修为。同时,天晶藤的叶片还可以用来制作符箓。

    可以说,天晶藤是异品灵石的绝佳替代品。异品灵石是比极品灵石还要难得的东西,一条灵石矿脉中,一定能够开采出极品灵石,能不能开采出异品灵石却全看运气。

    而且,大型矿脉全部掌握在那些大宗门手里,普通修士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天晶藤就成了众修士趋之若骛的东西。

    离开巫国后,两人一路向北,前往冰霜岭。

    巫行云没受伤前十分活跃,所以也得罪了不少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带了幂篱。尽管如此,他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那时,他们刚进入冰霜岭。

    “巫行云!”一声暴喝在斜侧响起,秦疏和巫行云齐齐向那个方向看去。

    “果然是你。”伴随着这一声,一个五彩斑斓的身影向他们这个方向扑了过来。

    巫行云认出了他,对秦疏道:“他叫钟玄天,也是个武修,没有门派,小心他的手掌有毒。”

    秦疏:“……”妻子好自觉,不用问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来寻仇的。

    钟玄天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来到近前,双手推出,直奔巫行云身上招呼。

    秦疏如何能够让对方碰触到他的妻子,反手将人护在身后,手掐指诀就迎了上去。

    这并不是他托大,而是他看出来他足足比钟玄天高出一个大境界。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他足够强,就不惧任何鬼魅伎俩。更何况他也不是全无准备,出手的时候,他的皮肤表面已经附着一层白霜,灵力化作肉眼可见的剑气,一分为二,精准地刺向对方的掌心。

    这还是秦疏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和人对战,还挺期待的。他控制着灵力的输出,特别担心一不小心将人搞死了。

    钟玄天在对方出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武修的脾气普遍比较火爆,秉着输命不输阵的原则,莽上去,就是干。

    结果,交手第一个回合他就后悔了,他有些不敢置信:“你是剑修?”

    一把剑身如火的剑突然出现在秦疏手中,秦疏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秦疏是个谨慎人,天晶藤即将成熟,如今的冰霜岭不知有多少修士,如今行云不好动用灵力,他必须要保存实力。

    在将对方逼退后,他第一时间祭出灵剑。

    钟玄天看清他手中的兵器,又看向巫行云,怒斥:“见了祖宗,你就是这么孝敬的?”

    巫行云将幂篱撩起,声音带着戾气:“给我杀了他!”

    “玄天”“祖宗”,秦疏大概知道两人之间的梁子是如何结下的了。

    秦疏猜得没错,一切都是名字惹的祸。

    钟玄天一个散修,就算脾气火爆,也不会缺心眼到主动去招惹天衍宗的人。说起钟玄天和巫行云之间的仇怨,起初完全是巫行云单方面找茬。

    当时他还不知这个巫行云为什么看他不顺眼,整整两年的时间,他所有想要的资源都被对方截了胡。巫行云不仅截胡,如果他不是有些特殊的保命手段,早就被对方打死了。

    后来他大出血,找了人调节。结果对方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让他改名字。

    钟玄天出离愤怒,这名字跟了他几百年,凭什么你说改就改。愤怒之余,也终于知道了原因,原来对方的老祖竟然和他同名,而那位老祖已然羽化。

    钟玄天心道:“你老祖死就死了,关我屁事。”

    之后再见面,他就直接让对方叫声祖宗听听。

    巫行云出身大宗门,实力高强,钟玄天虽是一介散修,却也有些奇遇。在发现对方不能轻易将他杀死,他反而在和对方对战的过程中有了一些新的领悟,之后索性就将对方当成了免费的陪练。

    巫行云起初没有发现,等到发现后,直接动了杀心。

    只是还没等他采取行动,就被宗门召了回去。之后就是秘境之行,等到从秘境中出来,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

    巫行云不找钟玄天的麻烦,钟玄天却是将巫行云恨上了。在他得知巫行云受伤的消息后,高兴得喝了三天三夜,老天真是开了眼。

    原本这件事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结果刚刚看到对方背影的那一瞬,他就将人认了出来,这是上天让他报仇呢。

    “巫行云,你个龟孙,躲在别人的背后算什么本事,来来来,让你老祖宗好好教训教训你。”钟玄天不停地用言语嘲讽刺激对方,背在身后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斧头。

    秦疏察觉到了不对,他不信对方没有察觉到他修为上的压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这么说,定然是有恃无恐。

    秦疏察觉到了,巫行云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伸手扯了下秦疏提醒,嘴上却道:“杂毛鸡一样的东西,也配与老祖同名?”

    就在这时,钟玄天动了,他双臂高抬,一柄通天巨斧带着令人心惊的威压劈向两人。

    秦疏虽然早有防备,到底对战经验不足,反应慢了一拍,最后只来得及将妻子护在怀里,避开锋芒,同时手中赤霄疾射而出。

    脚下的大地裂开一道缝隙,秦疏想要使出虚空步,结果不知为何,灵力完全无法使出,只能抱着人直直地向下坠落。

    秦疏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心里异常平静。

    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他早已经习惯,更何况他以魂体的状态生活了几百年。

    只是,行云……

    秦疏终于感觉到了抱歉,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行云,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与秦疏的煽情不同,巫行云看着视野中越来越近的斧头,眼里的光在黑暗中异常显眼。

    那柄拥有开山之力的斧头如今在一点点变小,“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秦疏完全是本能地随手一抄,之后一个巴掌大的小斧头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之前无法调动的灵力也已经完全恢复,秦疏诧异地看着试图逃离的小斧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是这么个玩具一样的小东西,竟然有如此威力。

    他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一下,一道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放开你的臭手,莫挨老子。”声音稚嫩,犹如幼童。

    “器灵!”

    “快,让他认主。”巫行云知道,钟玄天肯定已经死了,否则这样的神兵不可能落下来,发出的声音更不可能会让他们听见。

    “我有赤霄了,这个刚好你用。”秦疏手指在巫行云中指指腹一划,一滴精血随即飘出。

    “不,我不要,你们如果敢把臭血滴在我身上,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器灵再度出声,声音尖锐、愤怒又惶恐。

    器灵的声音完全被忽视,它就这样才出狼窝,又如虎穴,仅仅自由了几息而已,就又被契约了。

    契约神兵于此时的巫行云来说是一种负担,好在他有秦疏。

    他环着秦疏的脖子,噙住了他的唇。

    秦疏启口,精纯充沛的灵力顺着相连的地方渡进巫行云的口腔,流向他的经脉。

    在感觉巫行云的情况好转后,两人的亲吻渐渐变了味道。两人的身体一直下落,一直下落,只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在意,只缠绵地亲吻着。

    不知过了有多久,黑暗中一声轻响。秦疏睁眼,就看到一群身着草裙的野人正在两人周围围观,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秦疏:“……”

    第66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11

    秦疏心头一凛, 这些野人绝对有古怪。

    虽然他刚刚是有些忘乎于外了,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藏在这里一点也没有察觉。

    秦疏将神识探出,之后更加心惊,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漂浮在虚空之中, 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唯一能够确定的是, 这里的空间十分空旷, 难道钟玄天一斧头将他们劈到了异度空间?

    秦疏心底默念“赤霄”, 须臾之后,一道红光从上方疾射到眼前,到了秦疏头顶的位置堪堪停下, 如果这不是自己的本命灵剑,秦疏简直要怀疑这剑想要弑主。

    这群人许是长久地生活在地下,乍然见光, 本能地躲避。

    秦疏也看清了他们的情况, 虽然这些人的穿着过分原始了些,却出乎意料的干净, 只是气息有些阴森, 莫名有些亲切。

    巫行云从他的怀里转过身,与他背身而立, 目光从这些人的右颈扫过,这里一共有十二个人,他们无论男女, 每个人右颈都纹有火焰状的图腾,就连其中的那个小孩也不例外。

    “魇鬼宗。”

    只这一句话,原本还在小心观察着他们的这群野人中就有人道:“你知道魇鬼宗?”发音的腔调有些古怪,不过还是能够听得出对方说的是什么。

    巫行云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那里是无尽的黑暗,根本看不出这条地底的通道到底有多远。

    他将目光收回,再次看向周围的人,从他们白惨惨的脸上,不难看出激动。

    看来,魇鬼宗的这些人恐怕是因为什么意外,被困在了这里,否则也不会是这副神情了。

    秦疏在藏书阁也看到过有关魇鬼宗的记录,魇鬼宗是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有传闻说他们的攻击会形成十分恐怖的噩梦,让人在惊惧中死去,杀人于无形。

    同时,这个门派的人形如鬼魅,十分擅长隐匿,也难怪之前他没有察觉了。

    只是,书上记载,这个门派已经消失了几百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秦疏见他们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伸手搂住巫行云的腰,赤霄剑从两人头顶倏地出现在他们脚下,秦疏用眼神询问妻子:“走吗?”

    巫行云扯了下他的衣袖,随即看向之前出声的那人:“魇鬼宗就剩下你们这些人了吗?”

    听到巫行云的问话,这些人顿时警惕起来,竟然当着他的面开始嘀嘀咕咕。

    “大师兄,不能告诉他实话。”

    “对,知道我们就剩下这些人,他们一定会去偷家的。”

    “对啊,师父说修真之人阴险,让咱们千万小心被骗。”

    被叫作大师兄的那个头发已经染了灰,此时他眉眼狂跳,这些缺心眼的家伙,怎么能当着这两人的面把老底掀了呢?

    巫行云看得好笑,到底在地底下待了几百年,如果他们走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就是名噪一时的魇鬼宗人。

    巫行云心念电转,这样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门派,只剩下这么几个一看就不能打的门徒,想要收拾他们秦疏一个就能做到。

    就算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保命手段,他手里还有一柄还没焐热的小斧头,灭了他们简直轻而易举,还不怕别人知道。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机缘,不拿走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修真本就是一场掠夺,这念头一起,巫行云就没有再遮掩,山洞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秦疏感知到他心头的想法,就分出一缕神识看着他,免得他造了杀孽。虽然他的本职任务只有任务对象一个,可地府这么安排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减少地府中的阴魂,这要是杀了,投胎名额就更紧张了。

    这一刻,秦疏忽然想到了苏从南的任务卡——love and peace,如果他顺便多保住一些人的性命,是不是就能获得更多的积分?

    虽然现在府君所说的积分兑换商城还没有上线,但积分肯定是多多益善的。

    秦疏扣在巫行云腰间的手更紧了些,“走了,别忘了天晶藤。”

    一个清瘦的草裙站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巫行云:“天晶藤吗?我有很多很多,你长得真好看,可以做我的道侣吗?”

    秦疏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目光如电,只见说话这人青白着一张脸,跟鬼一样,竟然也敢跟他抢人?

    秦疏的目光太过犀利,清瘦草裙直接退后两步,周身腾起一股灰蒙蒙的雾气。

    秦疏伸指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弹了一下,顿时破了那层屏障。

    原本还有些傻乎乎的魇鬼宗弟子终于生出了危机意识,全部都聚拢在那个被叫作大师兄的人身后。

    那个大师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球状的东西,秦疏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不等对方动作,直接一剑挥出,对方吃痛,那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阵轻响。

    那声音好似从万物初始传来,直击人心,秦疏意识到这东西的厉害,直接将那小球摄入手中,这才发现,小球表面有一些细密的孔洞,声音就是从那些孔洞中传出来的。

    大师兄没想到他的法器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对方多了去,低喝一声:“摆阵。”

    随着这一声,其他草裙的气势顿时一变,很快就分散站好,将两人困在中间。

    秦疏周身气势如虹,他本不想伤人性命,前提是这些人没有威胁到他。

    一个神秘的魇鬼宗,谁知道他们有哪些古怪法门,秦疏不会拿他和妻子的性命开玩笑。

    “遥山,不得无礼!”隧道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伴随着这一声的还有拐杖触地的声音。

    草裙们听到师父的声音,停止了结印。

    秦疏看到隧道里走出了一个男子,和苍老的声音不同,对方的相貌竟是十分年轻,和那个被叫作遥山的大师兄相比,反而更像徒弟。

    秦疏发现,自打这个人出现,妻子眼里就在放光,浑身上下写满了跃跃欲试,秦疏抓住他的手腕,传音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巫行云唇角勾出一抹笑,他只是在留影石上看过这人的影像。

    这个人叫杜谦星,他原本是灵兽宗的新秀,后来被同门坑害,道体破碎。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人早就死了的时候,他却再次出现在了修真界。

    此时距他身死不过才十年光景,他的修为竟然已经突破合体,原来他当年魂魄离体,刚好被魇鬼宗的人拘走。那人将他和许多其他的魂魄一并封入一个法宝之中,想要将他炼化,没想到反而被他得了机会。

    他将那些魂魄全部吞噬,借此强大自己的魂力,魇鬼宗那人实力不佳,没有发现法宝中的变化,日常修炼都被带在身边的他瞧个正着。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杜谦星竟然重塑了肉身,以这样一种离奇的方式得到了新生。

    杜谦星身体都没了都能东山再起,报仇雪恨,他的情况远没有对方那么糟糕,是不是也能……

    杜谦星一出现,他那些徒子徒孙就全都围在了他的身边,杜谦星将他们安抚下来,然后对两个外来者道:“我与两位小友并无仇怨,还是勿要妄动干戈为好。”

    杜谦星的身体应该很不好,不过说上这么一句话,就急喘了几下。

    巫行云知道这人不是善茬,示意秦疏小心。笑看着杜谦星道:“魇鬼宗在修真界早已销声匿迹,今日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杜前辈,这还真是缘分。”

    杜谦星微微眯眼,巫行云一口点名他的身份,说话不卑不亢,再看他身边那人,虽一言不发,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再看那柄剑修的标志性武器,心里有了猜测,“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天衍宗的小友,确实是缘分。不知两位小友可认识郎易之?”

    秦疏心头微讶,身为铸剑峰弟子,他如何不知上一代峰主名讳,只是不知这人如何与师祖相识。

    杜谦星虽然被困地底几百年,却一刻未忘重见天日,更没有忘记他的仇敌。

    秦疏虽然面上丝毫未露,但修真本也不必通过眼睛查探,更何况在地底的这几百年,比起用眼睛观察,他们的每一根神经都更加活跃。哪怕是流动的空气都能向他们传达许多信息,否则他的徒子徒孙也不会刚好守在两人掉落的位置了。

    双方互相试探一番,短暂地达成了共识。

    杜谦星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修为硬撑,即便如此,也随时有兵解的危险。

    他邀请两人随自己小坐,同时安排遥山带人将山洞里的东西迅速收好。今天,他就要离开这里!

    杜谦星的住处是一个随身宫殿,里面布置的十分华丽,与幽暗的地底格格不入。

    巫行云想到那些身着草裙的魇鬼宗弟子,有些默了,比起他师父,这位属实是过于抠门了,他就不信这老匹夫不能给那十几个人提供可穿的衣服。

    转而一想,任谁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几百年,多少也会生出些毛病来,巫行云想到此处,竟然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

    巫行云问道:“前辈邀请我二人过来,想必是有所求,不如直说?”

    杜谦星没想到他开口竟然这么不客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不愧是巫玄天的血脉,果然够张狂。”

    他也没有时间废话,直说道:“我需要长生丹。”

    巫行云和秦疏两人毫不意外,杜谦星确实是一副马上要死了的模样。

    有所求就好。

    巫行云直接取出一个瓷瓶,杜谦星眼睛一亮,延寿丹易得,长生丹难求,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手里真的有这丹药。

    杜谦星沉住气,问他:“你有什么条件?”

    巫行云:“我想知道你当年东山再起的法门。”

    功法是一个门派立足的根本,自然不能轻易泄露,不过巫行云坚信一点,只要诚意足够,一切皆有可能。

    杜谦星确实心动了,他直言:“方法我可以告诉你,只是这法子对你无用。”

    从他出现,到两人随他前来,那个叫秦疏的剑修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巫行云身上,观两人气机,定是道侣无疑。

    秦疏如此,定然是担心他对巫行云不利,随时准备将人护住。再结合巫行云的条件,想必他是受到了什么重创。

    杜谦星没有说功法,只说了他当年为何能够肉身重塑的内情。

    首先要有足够的魂魄给他吞噬,其次要吞掉将他关进炼魂鼎的人,而且是利用魇鬼宗的功法反杀,三者缺一不可。

    这种成功几乎是不可复制的,且不说魂魄离体的危险,就算他能赌,却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是被吞噬的那一个,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谁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命呢?

    巫行云大失所望,杜谦星说得对,这条路于他而言根本就行不通。

    秦疏却是松了口气,“行云,莫要心急,你会恢复的。”

    巫行云知道,秦疏对他的身体很上心,平日里所有的事情都会代劳,不让他使一点灵力,他也确实是在好转,可他还是会心急,“我要报仇。”

    “报仇”两个字似是某个开关,之前还一副长着模样的杜谦星顿时咒骂起来。

    他说话的速度太快,巫行云起初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听到一个耳熟的名字。

    “孟子翁?”

    第67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12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巫行云身体前倾,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

    他看着还在那咒骂不休的杜谦星,再次发问:“你说的孟子翁是怎么回事?”

    杜谦星终于停下, 定定地看着巫行云, 半晌后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我被困在这地底下, 正是拜他所赐。”

    原来, 当年孟子翁想要找他买一副丹方, 那丹药名为孕子丹。

    修真之人,子息艰难。很多修士年轻的时候一心修炼,等到修为高深之时, 才有心思考虑传承问题。然而天道自有其平衡之术,此时再想要传承血脉,不免有许多坎坷。

    虽然修炼者追寻大道, 但也不乏执着于血脉传承之人。只是子嗣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灵兽宗的一位大能却是个例外, 他不在乎自己的子嗣问题,却万分想要自己的灵宠留个后, 只因他那灵宠是天地之间仅此一只的金毛吼。

    起初大家都只觉他异想天开, 正所谓天地阴阳,才能生生不息, 就算他真的炼制出了一种能够增加繁衍概率的丹药又如何,金毛吼难道还能自攻自孕不成?

    这位大能不管他人如何作想,一门心思地苦心钻研, 后来还真的让他将这种丹药炼成了。

    且不说其中细节到底如何,总之,金毛吼揣了崽儿。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修真界为之一振。

    想要谋求子嗣之人四方云集,只是还未等他们赶到灵兽宗, 那位大能就已经提前迎来了劫云。

    那一天,于整个修真史来说都十分难忘。

    许是孕子丹的存在有违天命,那位大能在渡劫飞升之际,直接被八百十一道天雷劈得渣儿都不剩,半个灵兽宗都被夷为平地。

    那八百一十道天雷不仅劈在了灵兽宗,也劈在了所有修真者的心上。

    金毛吼在被劈成焦炭的前一刻,濒死产崽,然后它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一口将刚出生的幼崽吞掉,竟然险险保住一条性命。

    天道用最最残酷的刑罚做出了警告,何为天命不可违,孕子丹就此失传。

    其实,孕子丹从未失传过,它一直都摆在灵兽宗的藏经阁内,和那位大能灰飞烟灭的影像一起,提醒宗门中的每一个弟子,万万不可犯禁。

    杜谦星曾经是灵兽宗的内门弟子,所以才被孟子翁找上。

    杜谦星听完对方所求,并没有拒绝,实在是孟子翁给出的报酬太让他心动,以至于他不得不冒这个险。

    杜谦星本就对灵兽宗心存怨怼,自然不会想要给他们护住方子,尽管如此,他也不会就这样给出去。

    众所周知,极乐宫的人最是没品,若是他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灵兽宗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那对杜谦星来说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偷。

    当年那位大能可不只炼制了一枚丹药,不巧,他刚好知道丹药藏在何处。

    杜谦星修为高深,又有魇鬼术护体,想要将丹药偷出来,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炼制给灵兽的丹药修士是否能吃,吃了之后又会如何,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从杜谦星口中得知这些陈年旧事,秦疏二人一时都有些唏嘘。

    不过,比起灵兽宗的兴衰,他更关心其他的事情。

    “孟子翁为何要将你困住?”

    杜谦星眉头紧锁,其实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孟子翁这样做的用意。

    他在被困在炼魂鼎中时,迫不得已修习了魇鬼术,魇鬼术性属阴寒,他虽然再塑了肉身,进益飞快,寿命却只有寻常修者的一半。

    当时孟子翁拿着一枚长生丹找上他,他很难不动心。如果孟子翁拿了一枚假丹药给他,或是背弃诺言他还能解,可对方却在将报酬给他后又阴了他一把,杜谦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或许,对方就是想要他魇鬼宗的名字从修真界消失?

    杜谦星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两个人。

    秦疏看他这样,明显是有些精神失常。不仅如此,他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也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大发了,。

    巫行云见此,若有所思,传音给秦疏:“你说,孟子翁的那枚长生丹,他到底有没有吃?”

    秦疏和他对了下眼神,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丹药肯定是吃了的,否则当年杜谦星也不可能会冒着可能被雷劈死的风险答应孟子翁。

    像延寿丹、长生丹这种丹药,只有第一次吃才有效果。延寿丹可延百年寿命,长生丹可续五百年寿命。如今,杜谦星张口就问他们手里有没有长生丹,显然,他寿命将尽,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巫行云将丹药收起,丹药宝贵,可不能给这人浪费了。

    这个动作刚好被杜谦星看到,他瞬间从之前那种混沌状态中清醒,拄着拐杖向他这边走来:“小友,我已把恢复的内情全部告知与你,长生丹已然是我的了,你再收起来似乎不大合适吧!”

    巫行云一撩袍袖,漫不经心道:“你说的法门于我无用,我为何要将丹药给你?”看着对方脸上逐渐松弛的皮肉,巫行云气死人不偿命,“况且,天命不可违,身为灵兽宗旧日门徒的你,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

    杜谦在地底虽然时刻想要出去,可是在徒弟间他就是绝对的权威,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嘲讽。星手中拐杖顿地,敲击在地面竟然发出金属的质感,声音以那一点为圆心,沿着地面向四周鼓荡,直到了这处洞府的墙壁处,又开始反向传导,一道又一道的声纹就这样纵横交错,形成独特的韵律,很快,其间有黑气滋生。

    秦疏一把将人护在身后,手上赤霄蓄势待发。巫行云向旁侧跨出一步,对秦疏道:“我来。”

    只见手指轻握,开山斧在他手中渐渐成形。对方鬼魅的攻击让他有片刻眩晕,这却让他更加想要试试这斧头的威力了呢。

    杜谦星见此,加快动作,他的目光掠过已经开始爬上斑点的手掌,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一定要得到长生丹,一定!

    开天斧刚刚现身,就被一张老脸丑到了:“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在这里放臭屁,看小爷不砍了你的脑袋?”

    开天斧桀骜不驯,巫行云被他的力道带着,整个人都向前踉跄一下,然后就直直地砍向杜谦星拿着手杖的手。

    杜谦星看着掉落的手掌,再看向巫行云的时候,目光阴鸷。他将断腕置于眼前,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缺失的手掌竟然又长了出来,如果不是地下还躺着一个,简直要让人以为是它自己长腿跑回来的。

    杜谦星的喉间溢出阴恻恻的笑声:“没想到吧,将长生丹交出来,老祖饶你不死!”

    巫行云听他自称老祖,面沉如水,“什么腌臜玩意也配称我老祖。”这次不等开天斧叫嚷,巫行云已然一斧头砍向杜谦星。

    “自不量力。”杜谦星冷笑出声,掌心散出绵绵不尽的黑气,化作一张蛛网,对着开天斧缠了上去。

    “刺啦~”

    伴随着这一声,杜谦星的脸上就好比打翻了调味瓶,先是愤怒,再是恐慌,很快又镇定下来,比起眼前这个,那个剑修才是让他忌惮的。

    杜谦星用更绵密的灵力将那柄骇人的斧头包裹起来。同时传音:“遥山—”

    遥山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听到师父传唤,放下正在收拾的东西,眨眼间已经在原地消失了。

    遥山赶来的时候,师父正与那眉眼骄傲的青年对垒。当看清双方的战况,遥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个年轻人明显处于上风。

    杜谦星见到遥山,一边注意着对手的情况,同时五指微张,遥山就被他吸到了手上。

    遥山心头悲凉,难道我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闭上了眼睛。

    一股温热溅到脸上,带着腥气。

    桎梏他的力道忽然撤去,遥山睁开眼,就看到那个他无法撼动的人少了半边脑袋。

    他摸向脸上的温热,原来,这不是他的血,而是师父的脑浆。

    杜谦星虽然失去了半边脑袋,显然还没有死,他眨动着半边眼睛,疯狂暗示着遥山。

    遥山恍然,对巫行云道:“他的命门在尾闾。”

    巫行云再次挥动斧头,秦疏伸手一拦,巫行云正要质问,就听秦疏道:“小心弄脏。”

    秦疏将赤霄向前轻轻一送,直接贯穿了对方的尾闾穴,杜谦星倒下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徒弟竟然会和外人联手,竟然敢背叛于他。

    “为什么要拦着小爷?小爷我要砍了他的脑袋。”开天斧斧身颤动,愤怒地发着冷光。

    遥山第一次见器灵说话,整个人都惊呆了。颤抖着手指问道:“它是什么?”

    秦疏玩笑一般随口说:“叫小脑斧吧。”

    巫行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没有反对。

    只有开天斧一直在抗议:“老子是开天斧,才不是什么小脑斧。”

    “谁让你对砍人的脑袋情有独钟呢?这回就让你稀罕个够好了。”

    两人完全无视了小脑斧的诉求。

    因为,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奇景。

    当杜谦星的最后一丝灵力回归天地,原本三丈高的洞府瞬间变小,失去遮挡的四周现出原本的面貌,上面竟然爬满了天晶藤,正散发出清冽幽蓝的光。

    巫行云摘下一片,问秦疏:“你说,杜谦星知不知道他的随身洞府后面是天晶藤。”

    秦疏:“应是不知道吧。”如果知道,那对于他的徒弟来说,简直太过残忍。

    巫行云也就随口一问,他看着铺天盖地的天晶藤,忽然道:“如果在这里双修,肯定事半功倍。”

    秦疏:“……”

    第68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13

    秦疏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没有丝毫留恋。

    巫行云就站在原地笑着看他,神情悠然,看着他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也没有动。

    巫行云等了一会儿, 秦疏一直没有回来, 脸上的笑容凝固。

    他就这样把自己丢在这里了?

    巫行云不敢置信, 秦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他离不得他吗?

    很好, 你猜对了。

    他还真就离不得他。

    反过来也是一样。

    巫行云再次感谢师尊, 秦疏就是离得再远,小命也握在他的手里,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往对方离开的地方走去, 在触及一层薄膜时停住了脚步。

    他用手指戳了戳,自语道:“敢把我关在这里,胆子越来越大了呢。”

    他也不着急, 洞壁上的天晶藤发出微弱的光, 他摘取一片,试着吸收其中的灵力。经过两人的持之以恒的付出, 他的丹田不再闷痛, 只是功法运转仍然有些迟滞,比起曾经, 他真的恢复了很多。

    就算距离完全恢复还遥遥无期,巫行云也能够忍受。他不能忍受的是,他这么辛苦, 吸收的灵气竟然只能留住十之一二。

    巫行云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别说十之一二,哪怕一分一毫他也不想放过。他找了一处灵气最为浓郁的位置,坐在藤蔓丛中,开始吸收灵气。

    时间于不知不觉中过去, 黑暗中,一个身影向他这个方向走来,最后停在他的身前。

    能够突破禁制来到他面前的不作他想,巫行云背靠天晶藤,如同藤生精怪,用缥缈的语气说:“怎么,改主意了?”

    秦疏目光扫过大片的天晶藤,抬手挥剑,便收割了大半,只留下一截紫黑色的根茎,等到下一个春天,这里定然会再次长出满墙的藤蔓。

    少了天晶藤提供的光源,洞穴里又昏暗不少。巫行云就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在那忙活,有些无聊,忍不住开口:“秦疏,你是不是后悔了?我不笑你,你快过来。”

    秦疏不说话,往更远一点的地方去,继续收割。

    巫行云无聊地揪着天晶藤的蔓条,“知道你脸皮薄,一会儿可以将那些野人挪走,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

    巫行云是真的觉得这里很不错,幽暗、隐蔽,秦疏那个穷讲究的家伙应该能同意。尤其是这里灵气四溢,他都能想象得到,当运转功法时,灵气灌体会有多痛快。

    秦疏又将周围检查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一片藤晶,这才回转。

    在路过巫行云时,巫行云一把将人抓住,秦疏反手一扣,便将对方带到了自己的背上,脚下轻点,人已经飘了出去。

    “道侣不配合,他一个人也修炼不起来。”巫行云不无遗憾地想。算了,偶尔他也会照顾一下秦疏的情绪的。

    秦疏虽然看着瘦弱,其实宽肩窄腰,巫行云趴伏在秦疏的肩头,安然又惬意。

    很快,前面出现了魇鬼宗那群野人的身影,秦疏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喘气的功夫便已经掠过了他们,来到之前他们掉落的地方。

    之后,旱地拔葱,带着巫行云迅速上升。

    巫行云凑到他耳边道:“那些人呢?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秦疏疑惑:“你想怎么管?”

    “杀了。”巫行云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十足透着对人命的冷漠。

    这事于修真界本就是常态,秦疏没有纠正他的想法,只说:“没有必要。”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巫行云冷哼一声:“杜谦星死于我手,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若是我被人寻仇,你也讨不了好。”

    “不会。”秦疏的语气十分笃定。

    巫行云没再问了,他对秦疏的人品信得过,这人从来不说空话,虽然他们从结契到现在也还没到半年。

    唔~秦疏唯一让他怀疑的都和床笫有关,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秦疏在双修之事上会那么——羞涩,如果不是亲身试过,他一定会觉得对方不行。

    双修多好哇,又舒服,又能提升修为,来一次比之前他辛苦修炼十天半月来的效果都要好,有什么可节制的?

    头顶的光亮若隐若现,秦疏放出神识,察觉到有人潜伏在附近,对妻子道:“抓紧。”

    “知道。”巫行云在外行走的经历不比秦疏少,地上那么大的裂缝,没有人过来才奇怪呢!

    就在巫行云以为秦疏会带着他直上云霄时,对方却忽然拐了个弯,他这才明白秦疏让他抓紧是什么意思。

    秦疏带着他直接进了一处风洞,风洞中的风元素十分活跃,刮在人脸上仿佛刀割,如果他们不是修真者,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被割成肉片。

    一路蜿蜒曲折,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风洞的源头。比起风洞中的危险,这里分外平静。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一张床。

    巫行云看看秦疏,又看看床,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秦疏用事实证明,他就是。

    天晶藤簇拥在床榻周围,还被刻意摆了造型,夜明珠高挂,巫行云被压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味儿来。

    他伸手去拉扯秦疏的脸皮,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秦疏吗?

    秦疏拉下他作怪的手,轻吻他的指尖,眼睛却深深地注视着他。

    麻痒顺着指尖蔓延,一路蹿进巫行云的心里,只是这样纯情的动作,却让他乱了呼吸,巫行云被他这样看着,愣愣地没有说话。

    抚摸,亲吻,夜明珠的光晕明明灭灭,在眼前晃荡,晃得整个人都在眩晕。

    声音溢出喉间,在洞穴内激荡,很快便连成一片,在耳际环绕,莫名羞耻。

    只是,这种羞赧也只在心底停留了一瞬,很快就被更激烈的情绪填充,挤走。

    这是一种和以往全然不同的体验,不像修炼那样目的明确,也不是对主导权的角逐,而是掺杂了欢喜、柔情、占有、掌控、珍重、执着的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

    这种感情强烈又深沉,就像是从虚空传来,带着亘古的低吟。巫行云通过秦疏的动作,他的身体,循着契约所指,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巫行云终于从那种极致的满足中苏醒,看着躺在身侧的人,他眨了下眼睛,“你怎么改主意了?”声音是少有的温柔。

    秦疏:“你想要。”

    巫行云戳了下他的胸膛:“好委屈你啊。”

    秦疏继续未完的话:“我就满足你。”

    巫行云心口发烫,他急促地呼吸两下,好似不经意地道:“以后,我所有的愿望你都满足我,好不好?”

    秦疏冷酷拒绝:“不好。”

    巫行云:“……”

    旖旎瞬间不在。

    巫行云垮脸,秦疏将人搂在怀里,补充:“合的才可以。”

    巫行云原本也没指望他会答应,不高兴的样子不过是故意装的而已。

    现在他被秦疏这样抱着,心里就像是汪着一湖春水。巫行云看着对方轮廓清晰的下颌线,目光一路向上攀爬。其实,秦疏长得真挺好的,就是平时太高冷,才让人忽略了这一点。

    巫行云心下默念:“看在你长得好的份儿上,暂且原谅你的不解风情好了。”

    巫行云想起一事:“你为什么要放过魇鬼宗的人?”

    “你不喜欢他们?”秦疏问。

    巫行云无所谓:“一般吧,四象峰也有鬼修。”

    秦疏将他从遥山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他。

    杜谦星虽然死了,但是对遥山等人反而是一件好事。

    杜谦星性情古怪,他们尊敬,却也惧怕着杜谦星。遥山之所以如此显老,一半的原因都得归咎在杜谦星身上。

    杜谦星因为被困在这里,出去的日子遥遥无期。他一方面想要结束这种无望的日子,另一方面又不舍得死。

    只是他虽然也修习魇鬼术,却不同于其他鬼修,因为修炼的方法异于常人,他的寿命消耗得也远比一般修士更快。

    遥山等人与其说是他的徒弟,不如说是他的血库。

    杜谦星挑选他们,收入门下,教给他们功法,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私心。在遥山之前,还有很多个大师兄,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杜谦星吸干了。

    巫行云听他这样说,问道:“你同情他们?”

    “嗯。”

    “那怎么不把人带出来?”

    秦疏摇了摇头,于他而言,放过那些人便已经是极大的慈悲,至于其他,就看那些人自己的了。

    如果他们想要重返人间,那便自己想办法。若是不想,留在地底虽然少了诸多趣味,却也少了许多麻烦。

    “各人自有天命,我不会插手。”秦疏的回答带着修者特有的冷酷。毕竟,他的任务对象只有一个。

    “那我呢?”巫行云的牙齿啃在秦疏的锁骨上,尖尖的犬齿压着皮肤,好像随时能将皮肉戳穿。

    秦疏直接捏住他的下巴,捏成了小鸡嘴。

    巫行云去扒拉他的手,声音含混,双眼喷火:“秦疏,你是不是捏习惯了?松手!”

    秦疏不松,低头亲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滋味不错,他又连着亲了好多下,小鸡啄米一样。

    等到巫行云终于被放开,下巴都酸了。秦疏给他揉着两颊,巫行云挡着不让,结果又没拦住。

    秦疏的性格有时候真的很难搞,巫行云没好气道:“好亲吗?”

    秦疏认真想了想:“还行,肉嘟嘟的。”

    巫行云一把捏住秦疏的嘴唇,狞笑:“我还是喜欢你沉默寡言的样子。”

    秦疏被捏住了嘴也不耽误说话,传音道:“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巫行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正要吐槽两句,对上秦疏的目光,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秦疏这个表情,好像是在说真的啊,巫行云忽然又高兴起来。

    第69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14

    外面这个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 两人干脆待在风洞不动了。

    秦疏想要对一个人好,能够做到极致,他本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但如何照顾妻子却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巫行云和他本来就是道侣, 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两人和谐起来自然也所当然。

    身有伤痛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温柔以待, 秦疏又是真心对巫行云好, 在这样一个全无外力干扰的地方,两人就像是在谈一场纯粹的恋爱,感情突飞猛进。

    秦疏将巫行云的变化都看在心里, 之前他一直都在担心,总感觉对方随时都能爆发,现在却能感觉得到, 对方心底的戾气在一点点削减。

    秦疏找对了路子, 对他愈发温柔。

    两人柔情蜜意地消磨了几天,之后就开始干活。

    这里是风洞, 风洞中不一定会有风灵晶, 但风灵晶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风洞。

    风灵晶是异品灵晶的一种,异品灵晶恰恰是一条矿脉的精华所在,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遇到了异品灵晶,那他们就一定挖到了矿脉。

    秦疏虽然不贪财, 却也无法无视这么大的诱惑。此前他几乎全靠妻子的嫁妆养活,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现在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养家成为可能。

    巫行云不知道剑修还会纠结这个,他心里对剑修一直存在刻板印象, 虽然秦疏和一般的剑修很不一样。

    他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机会不能放过,尤其是有秦疏蓄力,他的状态前所未有地好。

    甚至还产生过就这样和秦疏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做一对神仙眷侣也挺好的想法。

    这想法也不过是在他心底一晃而过,那样的生活很美好,但绝不是现在。

    秦疏手持赤霄,巫行云拿出小脑斧,两人如矿工一般,开挖。

    以他们的大床为圆心,洞穴在一点点扩大。这里的岩石格外坚硬,挖起来也就更加辛苦,巫行云挖累了就往床上一躺,等着秦疏给他充电。

    小脑斧发现巫行云在干什么后,顿时骂骂咧咧,“你竟然敢将老子当斧头用?”

    巫行云觉得有趣:“你不是斧头吗?我用斧头劈点儿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小脑斧虽然日常口出狂言,作为器灵,其实智商有如幼童,巫行云这一下子就把它给难住了。

    是啊,斧头就是劈东西的啊。

    小脑斧冥思苦想,终于道:“小爷岂是一般斧头可比?蠢货,还不速速放下老子?”

    巫行云听他一口一个小爷,一口一个老子,十分不爽:“把你的口癖收一收,否则……”

    小脑斧不带怕的:“你这样废物,能把老子怎样?”

    巫行云被踩住痛脚,恨不能将器灵拖出来摔打。

    小脑斧尤嫌不够,在他的识海中抱胸抖腿,嚣张至极地继续嘲讽:“就你这样的,累了还得和木头桩子亲嘴儿,被他扒了衣服按在床上@#¥%*”

    它可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器灵。只要想到自己被这样一个弱鸡契约了,它就十分郁闷。

    被弱鸡契约也就算了,关键是能够契约它是八百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这人不仅不珍惜,竟然将它开天斧当成普通斧头来用,实在可恶至极。

    小脑斧觉得自己委屈,巫行云简直要气疯了,他是有多想不开才契约了这样一个满嘴跑火车的玩意儿。偏偏还不能和它讲道,更舍不得将它丢弃。巫行云化羞愤为力量,挥舞斧头更起劲了。

    秦疏看他这样,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行云,你为什么不关它禁闭。”

    巫行云:“……”他能说他气得忘了吗?

    巫行云剜了他一眼,将聒噪的器灵屏蔽,世界瞬间清静了。

    如此敲敲打打,又过了小十天。

    这天,秦疏一剑挥下,就感觉到了不对,那不是普通岩石能有的触感。

    灰扑扑的墙壁上,透出一点莹白,两人对视一眼:挖到了。

    挖到了灵石,接下来就算没有挖到风灵晶,两人也赚大发了。

    巫行云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圆盘,将东西递给秦疏,解释道:“这是赵师叔送我的结丹礼,可以用来探查哪里的灵气更浓郁。”

    巫行云说完才想起一事,问道:“于师伯和赵师叔现在如何了?”

    秦疏摇头叹气,“师尊将赵师叔得罪狠了,我和师兄都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按来说,天衍宗九峰之间虽各自为政,却又守望相助,平日里的联系并不少。

    体修也有炼丹的,术修也有使剑的,还有数法兼修的。就比如主修符箓的幻月峰,峰主闫一帆就是个十分厉害的音修,比之渺音峰的柳梦璃也不差什么。

    每一座峰头都有自己的优势,修者又不是只修炼一种,各峰弟子找修炼搭子的绝不在少数。还有做任务的时候,他们喜欢互相组队,这样才能更好的扬长避短。

    各峰主为了小辈的成长,在其他各峰中核心弟子突破之际,总会送上礼物表达祝贺。

    偏偏于芙弘将天命谷给得罪了。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赵天一炼制了一柄天级宝刀,名为炎火。

    刚好于芙弘的本命灵剑名为破炎,然后,她就拿着破炎上门了,说什么都要试试炎火刀的威力。

    再然后,新鲜出炉的炎火就被于芙弘暴力碾压,直接变成了废料。把赵天一气的呀,直接放出话来,以后天命谷不欢迎铸剑峰的人。

    于芙弘本就是个暴脾气,闻言直接道:“不来接不来,我们有剑山,用不着你们天命谷的东西。”

    赵天一不低头,于芙弘也不服软,就这么僵住了。

    李天南调解了两次,结果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就要撸袖子开干,他深感这个宗主当的不是。

    后来他看两峰之间的小辈私下里往来,赵天一和于芙弘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天南看他们这样也算是让步,之后也就不管了。

    *

    秦疏将灵力灌入其中,法器上面阴阳鱼游动起来,最终停在了正西,秦疏皱眉,“怎么是在惊门。”

    巫行云:“无事,不在死门就行。”

    秦疏想想也是,两人找对了方向,这次再挖速度就快了很多。

    平日里交易所用的灵石都是切割好的,现在这里却是完成的矿脉,大块的灵石被直接丢进了储物袋,装满一袋子再丢进储物戒。

    这个时候两人谁都不觉得无聊了,秦疏挥舞赤霄格外有劲,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气愈发浓郁,修者的本能告诉他:风灵晶已经快出现了。

    “小心点,别让它跑了。”巫行云提醒。

    秦疏点头。

    灵晶是一条矿脉的精华,如果进一步演化,过上亿万年便会生出灵识,甚至变化成人。眼下虽然没有灵识,但对于危险却也已经有了感知,它本能地不想被人类困住。

    两人虽十分小心,风灵晶却还是在双方的包围下逃脱出去,钻进了矿脉更深处。

    秦疏虽然失望,却也还好,成为修士之后,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

    至于巫行云,他也只有在有关仇人的事情上才会变得不智,其他时候,他是一个最合格不过的修者。

    就这样,双方上演了一场它逃,他们追的戏码。

    这个过程中,秦疏甚至还产生过放弃的想法,不是不想要这样的好东西,只是风灵晶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像一块灵石,它明明能够藏得更明显,却好像故意和他们捉迷藏一样,不时在他们眼前晃上一晃。

    不过,秦疏也只是想想,妻子对风灵晶势在必得,他自然是以对方的为主的。所以,风灵晶最后一定要被纳入囊中。

    有法宝的指引,他们循着风灵晶逃跑的轨迹,挖出了一条隧道,回身望去,秦疏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将这样的能力放在基建上,那绝对能够创造出神迹。

    “秦疏,快!”

    秦疏一秒回神,经历了这么多次,他现在已经有了经验,灵力织就的罗网密不透风,剑意凌厉,将风灵晶的后路堵死。

    罗网范围内,秦疏放出神识,感觉到了风灵晶所处的方位。

    这回,巫行云成了挖矿的主力,在秦疏的提示下,他终于挖到了风灵晶面前。

    与周围的大块灵石不同,风灵晶是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圆球,也不知是不是跑累了,这次它异常老实。

    巫行云看着在冰晶一般的灵石层中,散发着异样光晕的风灵晶,动作又快了几分。

    近了,更近了。

    虽然他很富有,但是灵晶的珍贵正是因为它的可遇不可求,他的私藏里面一块都没有,更何况这还是一块带有属性的异品灵晶。

    巫行云伸出手去,秦疏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说道:“有古怪。”同时去拉巫行云的手。

    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巫行云上前一步,将灵晶抓在手里,回头笑看着他:“秦疏,我抓到了。”

    就在秦疏以为自己多想了的时候,空间忽然一阵扭曲,秦疏去抓妻子,随着刺啦一声,秦疏心里一空,巫行云不见了。

    秦疏站在晶莹的矿脉中,面沉如水。

    第70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公15

    秦疏站在矿脉蜿蜒的隧道内, 压下心头的愤怒。他不能慌,行云还在等着他。他不敢去想象对方动用灵力的后果。

    灵石如镜,秦疏看到里面的自己, 萧索又寂寥, 原来, 他眼里的活人气儿全是妻子给的。他收回目光, 开始回忆此前的所有细节。

    秦疏在地府从一个小小的引渡员到转生使, 后来又到特级转生使,乃至在十大阎罗那里都挂了名,和他做事周全是分不开的。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 能有今天全凭实力。

    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风灵晶,起初根本就没有捕捉的经验,那个时候, 风灵晶完全可以躲得远远的, 远到他们再也找不到。

    可是它没有,反而时隐时现, 起初他以为那是它“调皮”, 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只饵, 目的正是为了钓着他们。

    如此看来,行云能够将它捉住完全是风灵晶有意为之,至于为什么是这里……

    秦疏站住, 脚下不动,目光一寸寸地在周围掠过,风灵晶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这里一定有古怪。

    阵法?空间缝隙?

    一个人凭空消失,总得有点原因, 秦疏放出神识,只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他向前一步,站在妻子之前站立的位置,将手放在此前他覆盖的位置,静待片刻,仍然没有发生什么。

    时间不等人,秦疏直接运转功法,开始疯狂地吸收灵气,掌心下的灵石瞬间便化为齑粉,并且以一种十分恐怖的速度蔓延,之前需要敲敲打打才能挖开的坚硬灵石在秦疏的掌下如同豆腐一般,轻易就被摧毁。

    这么庞大的灵气灌体,普通修士绝对会爆体而亡,秦疏却依然游刃有余,只是眼神愈发沉寂。

    “我会将这里变成一座废矿。”秦疏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回荡在愈发辽阔的空间内,无端让人心惊。

    辛苦积攒的阴寿就这样不要命地消耗着,几息之后,矿脉已经空了几百米,秦疏没有时间一点点地找寻出路,只能围魏救赵,如果风灵晶还在乎它的老巢,就一定不会坐视不。

    秦疏赌对了。

    空间波动,眼前似有水纹漾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到那种眩晕感消失,周围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秦疏打量了一眼周围,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天然洞穴,墙壁上还有一些紫褐色的地生植物,看起来半死不活,还没走出这里,秦疏就感觉到了生机几尽断绝的荒芜。

    行云呢?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秦疏最担心的是他被抛到了其他的地方。

    秦疏双目微阖,感受着灵魂的牵引,诧异、压抑、愤怒、憎恶,种种负面情绪在心口激荡,那种感觉化作一种深沉的悲凉。

    这种情绪不是他自己的,那就只有行云了。

    秦疏踏上赤霄,迅速离开这里。他得快点找到他。

    秦疏脚踏飞剑,目标明确。

    广袤的荒漠上,连风都仿佛静止了,砂砾一动不动,这里是生命的荒漠。

    巫行云身着曳撒,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亮色,也成了唯一的孤寂。

    秦疏看到他的身影,驱使赤霄加快速度,妻子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秦疏心头蒙上阴云。

    秦疏落在他身前,看到对方眼神的那一刻,只觉心头一恸。巫行云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遇到再大的打击眼里也没有失去过光亮,现在,他的眼神似乎也变成了荒漠,眼里的光竟然消失了。

    秦疏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好像一个不小心对方就会破碎成砂砾,从他的掌心溜走。

    “秦疏。”巫行云忽然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秦疏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惊到他一样。

    巫行云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探究,还有恨意?

    秦疏以为自己看错了,想要仔细分辨,巫行云已经转开了目光,指着一处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秦疏向那个方向看去,那里和脚下并无二致,没有任何不同。

    巫行云从他的脸上找到了答案,原来只有他才能看得见吗?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喑哑,如杜鹃啼血。

    秦疏再顾不得小心,将人抱在怀里,目光再度看向之前的所在,以消耗阴寿为代价,终于看到了让妻子如此伤恸的原因。

    那是一句谶语:五灵圣体,天道所向,万物归宗,天地无疆。

    这句谶语明示了天道对五灵圣体的眷顾,天道意志将会给予其至高无上的力量,五灵圣体的存在,甚至关乎着这个世界的运行。

    天道对五灵圣体的认可和支持,就是扎在巫行云心尖上的利刃。

    当年,蔚清尘从他手里夺走的机缘正是《万物归宗诀》。蔚清尘是天道的宠儿,那他是什么,蔚清尘的垫脚石吗?他就活该给蔚清尘作嫁衣?

    巫行云不服!

    事到如今,所有的困惑全都明白了。为何一向待他不错的宗主会在师尊给他出气之前便将蔚清尘关进剑山,为何每寻到一个疗伤的法子最后总会差上一点,为何风灵晶会将他带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只因“天道所向”。

    蔚清尘实力不如他,天道眷顾蔚清尘,自然不会让他继续成长,有他这个天灵根做磨刀石,蔚清尘一定会迅速崛起,一鸣惊人!

    巫行云忽然道:“秦疏,你还记得曾经杀死了一个残害同门的外门弟子吗?”

    秦疏被关键词触发记忆,迟疑片刻,问他:“你说的是哪一个?”

    天衍宗门规森严,可是想要走捷径的人一直都有。修仙之路,本就充满杀戮和血腥。

    铸剑峰住着一群酷爱干架的剑修,被安排进了执法队,日常任务就是巡视有无触犯门规的弟子,情节严重者可直接斩杀,以绝后患。

    死在秦疏手里的修士并不在少数,巫行云给他的范围太宽泛,他一时根本就想不起来。

    巫行云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只道:“原来是命中注定啊。”他说这句话语气似乎对秦疏的回答并不意外。

    巫行云垂下眼眸,遮盖住眼里的情绪,问秦疏:“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秦疏无法说出其中的关窍,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我想找到你,就来了。”

    “是吗?你好像做什么都很容易。”巫行云想到自己,他曾经也是这样呢,不管做什么都很顺利,只是,那都是从前。

    巫行云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声音无波无澜:“你知道吗?这里就是曾经我受伤的秘境。”

    秦疏将人抱得更紧了,有什么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发生了,所以才会让他的声音失去活力,而这件事一定和蔚清尘有关。

    妻子本来和他已经有了浓情蜜意的味道,因为蔚清尘的刺激,现在整个人都有些不对。电光石火,他大概猜到为什么对方会问他杀掉的那个外门弟子了,与之相残那个十有八九就是蔚清尘。

    秦疏猜得不错。

    巫行云被风灵晶带到这里后,虽然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可他对这里的印象实在深刻,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在哪里。

    然后,他就看到天幕出现上出现了留影。

    上面的主角既不是他,也不是秦疏,而是蔚清尘。

    蔚清尘本是凡间的一个普通少年。每隔十年,就有仙长前来招收弟子,蔚清尘对那些仙人之姿十分向往,从懂事起就期待有一天他能够被招入仙门。

    后来,他果然被仙人选中,来到了一座恢宏的山门前。正在他对未来充满畅想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以为的神仙只是修真者,仙门自然也不是仙门。

    蔚清尘觉得失望,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了一件更严酷的事情,他虽有灵根,却是最差的五灵根,即便在外门弟子中,也是资质最差的一批。

    他在外门努力挣扎,想要争取一个进入内门的机会,后来在做宗门任务时,他意外采到了一株极品灵药。

    和他一起做任务的师兄想要杀人夺宝,对方实力比他强,正在他以为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一道剑光闪过,那位师兄被钉在了地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同门相残者,杀无赦!”出手的剑修留下这一句后,便迅速离开,他望着救命恩人的背影,心底生出无限向往。

    靠着那株灵药,蔚清尘修为突飞猛进,得到了进入内门学习的资格。进入内门后,他的运气似乎忽然变好了,甚至在一众远比他修为高深的弟子中脱颖而出,得到了进入秘境历练的机会。

    巫行云看着这些,只觉得讽刺,因为,当年杀死那个外门师兄的人正是恰巧路过的秦疏。

    那人抢夺蔚清尘的机缘被杀死,蔚清尘抢夺他的机缘,害得他境界掉落,却只是被关进剑山十五年。十五年而已,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巫行云看着那四句谶语,眼里有绝望,有疯狂,牙齿都在打战。

    秦疏被他这样骇了一跳,顺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行云,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巫行云不知想到什么,伸手回抱住他的腰,力道大到似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你要记着这句话,秦疏,你要记着。”

    秦疏贴着他冰冷的脸颊,许下诺言:“生同衾,死同穴,行云,我此生定不负你。”

    “天道护着蔚清尘,可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他死。”巫行云话音一落,虚空中隐约传来一声啸音。

    巫行云根本就不在乎,天命不可违这话从来都是说说而已,否则还修什么仙?既然有了逆天修行的野心,又何惧天道不公?

    秦疏原本对规则一直存有敬畏之心,此时却和他是一般想法,天道想要打造一个五灵圣体,为什么要将行云当作踏脚石?秦疏这一刻,甚至想要诛天。

    天道也不知搞出多少烂摊子,哪次不是他们地府擦屁股,还真以为地府没脾气吗?

    原本他们地府可没有现在这么忙,都是天道在搞事情,如果是本源世界也就罢了,天乾地坤,他们阴曹总要矮上半头,可现在不过是一个小世界,秦疏奉命而来修补漏洞,天道也要退一射之地。

    “你扶贫也不知道擦亮眼睛,蔚清尘不过一竖子耳,尔一意孤行,使之成名,让天之骄子如何自处?”秦疏用特殊的通道将这句话传给此世界本源知晓。

    又安慰妻子:“天道何惧?这里成为荒漠,就是天道出错的证明。”

    巫行云似乎从这句话中汲取了力量,想到留影中秦疏如冰的冷漠,天道一定十分不愿看到秦疏如此吧。

    巫行云被天道恶心得够呛,对秦疏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如双修吧!”

    他也不给秦疏回答的机会,直接去拉扯秦疏的袍带。

    秦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