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31章

    皇帝之前派人查探过三官保, 跟他有仇的人并不多。

    主要三官保这人有点傻乎乎的,人不坏,就是性子太直了, 相处起来除了有点无语之外, 却不用担心这人会背后插刀子。

    所以三官保跟同僚的关系不算特别好,却也不会太坏,彼此之间更没什么大仇。

    毕竟看三官保的样子,立大功抢功劳这些都不会有,又不会来事,一辈子做个佐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没有威胁,那就更没有人会想害他了。

    所以皇帝思前想后,最近跟三官保有利益相关的人, 就只有德嫔的阿玛威武了。

    威武被撤职查办, 却一直在家里呆着没出去。但是他人缘不错, 哪怕被撤职了,还是有不少人上门来探望。

    当然探望是有的,打听消息的就更多, 好歹上门后, 表面上关心一下, 实际上想知道威武究竟为什么被撤职,这个职位又会便宜了谁。

    宫里的事不能说, 所以最后谁都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渐渐就没人上门了。

    皇帝原本以为盯梢的人跟乌雅氏有关,谁知道竟然是毫无关系的索绰罗氏?

    三官保是怎么得罪上索绰罗氏了?

    太监继续低头禀报道:“盯梢的人抓起来仔细盘问, 只说是怀疑佐领大人对乌雅一族动手,还让参领大人丢了官职,才会想抓住他的小辫子, 私下盯着。”

    皇帝听后都气笑了:“怀疑?什么时候还能靠猜想来定罪了?他们又是怎么觉得这事跟三官保有关系?”

    这事太监自然是问过的,答道:“奴才反复盘问过,那人一口咬定最近德嫔娘娘和顺嫔娘娘不对付,佐领大人是为娘娘报复回去。”

    皇帝对这个猜想都无语了,究竟谁不对付,不是德嫔总是找郭珍珠的麻烦吗?

    从屏风到后边挑宫女,郭珍珠哪次不是被为难的那个?

    如今倒好,宫外的人却觉得是郭珍珠欺负了德嫔,真是够颠倒黑白的!

    但是比起这个,皇帝更在意的是,谁把后宫的消息透露到宫外去?

    索绰罗氏也是包衣,难不成他们在内务府把这消息递出去了?

    皇帝沉吟片刻,想着索绰罗氏压根没被重用,在内务府就跟隐形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能得到的消息有限,说要把消息传出宫外,更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都没个在重要差事上的人是索绰罗氏,那么他们只能从别人那里知道,那是谁告诉他们的?

    对方这样做,不就是故意让索绰罗氏误会,当这个出头鸟去对付三官保吗?

    自己则是隐藏在索绰罗氏后边,哪怕索绰罗氏暴露了,他们似乎压根没察觉到自己被利用。

    问不出来,不是他们嘴硬不肯说,而是被骗得团团转,还以为是自己的主意,殊不知是被人无声无息引导了一番。

    皇帝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这才吩咐道:“你让索绰罗氏知道,背后有人利用他们当刀子,死后也就是个垫背。叫他们好好想想,究竟谁灌输了那些想法,还指向三官保。”

    索绰罗氏不可能都是傻瓜,一开始没察觉,如今一提醒,也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太监领命后就退下了,心里盘算了好几种办法,叫索绰罗氏这些人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又有多蠢,如今都还没发现,甚至还要为对方赔上性命!

    郭珍珠没在意乾清宫内皇帝究竟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只发现身边的朝雨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回到永寿宫,她才问道:“好了,都回来了,你有什么说的,只管开口就是。”

    憋了一路,朝雨这会儿回到熟悉的地方,周围又没别人在,这才小声说道:“刚才皇上说要请主子一个人去品一品内务府新做的玫瑰花露,怎的主子就提起僖嫔来?”

    明明郭珍珠可以一个人借此独享跟皇帝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就拱手让人,把僖嫔也一并叫过来?

    朝雨觉得郭珍珠太大方了一点,又觉得皇帝只想叫她一个人是重视,郭珍珠却偏偏另外提起僖嫔来,叫皇帝听着不高兴怎么办?

    郭珍珠没料到身边这大宫女不过一会儿就想了那么多,不由好笑道:“我是实话实说,对玫瑰花露这些并不熟悉,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到时候内务府真做出来了,皇上叫我过去说说,我一问三不知,岂不是更扫兴?”

    “僖嫔对这些熟悉,她过去仔细品鉴,也能说出好的和不足的地方,内务府那边就能好好改进。”

    毕竟是皇帝打算做的买卖,要因为郭珍珠不会辨别好坏给搅黄了,那罪过就大了!

    朝雨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惋惜,又低声说道:“主子,其实皇上要做这个买卖,不管卖什么,不都会有人买账吗?”

    所以这玫瑰花露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

    哪怕皇帝准备在路上捡一些石头去买,朝臣都必然会高高兴兴出高价买回去!

    郭珍珠的想法却跟朝雨不一样,摇头道:“皇上不会用自己的名义去开铺面,这事入了你的耳,如今都忘了吧。”

    朝雨一愣,不明白皇帝怎么不用自己的名义来卖花露,那不是能卖得更好吗?

    不过皇帝估计有他的考量,不是朝雨能够想得到的,但是郭珍珠不会害自己,那么这件事就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于是她立刻低头应道:“是,主子,奴婢记下了。”

    只是朝雨心想皇帝叫郭珍珠去看看做好的玫瑰花露,就跟得了好东西想分享一样,怎么在郭珍珠看来,就像是要认真判断花露的好坏了呢?

    她觉得郭珍珠更聪明,那就是自家娘娘说得才对,就把这个想法彻底甩开了。

    郭珍珠想着压力到了内务府那边,应该很快把玫瑰花露做出来,于是也丢开了,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见她终于不出外,小礼子是铆足劲给郭珍珠做药膳补补身子。

    今天做的是黄精汤,黄精特地泡发了一夜,搁了冰糖慢火炖了一上午。

    说是能滋阴养肺,还能温补。

    冰糖放得少,不算很甜,郭珍珠就当甜汤来吃了,很给面子喝了两小碗。

    小礼子得知郭珍珠连喝两碗汤后,他顿时浑身都充满干劲,开始琢磨第二天要做什么。

    林嬷嬷还觉得郭珍珠太瘦了,去御膳房那边特地要了不少漂亮可口的点心。

    点心每个都不大,一口一个,不容易吃撑吃腻,让郭珍珠饿了的时候也能垫垫肚子。

    郭珍珠感觉再这么吃下去,她就得胖了,这衣服都得重新做了,那得多浪费?

    林嬷嬷听后却不以为然道:“主子足够节省了,只是后宫规矩,一年四季,一个月至少做两身衣服,不然就太寒酸了一点。”

    说了两身衣服,却是不止的。

    总不能叫后宫的主子就做两套换着穿吧,这怎么可能呢?

    皇帝节衣缩食,后宫也节省了许多,以前一个月可能做六身衣服,如今可能一季度才做六件,确实少了很多。

    郭珍珠听得咂舌,就一个身体,一个月做六件新的,一件衣服平均下来大约最多穿个五次,再加上之前衣服,这怎么穿得

    过来?

    不过也是,她想到皇帝赏赐的云蝶锦,压根就不能洗,一洗就得坏了。

    面料太薄,上面的刺绣更是不能用力洗,泡水后这料子就彻底毁掉了。

    所以穿上几次,每次换下来用香料熏一熏,次数多了不能洗,也就不能穿了。

    郭珍珠感觉实在太浪费了,却发现后宫人人都是如此。

    当然不受宠的,没什么钱能做衣服,那衣服就少一点,换起来就没那么勤快。

    像僖嫔这样爱美的,一个月做六件都不够,最厉害的时候足足做了十二件。

    郭珍珠听得都麻木了,那么多衣服,僖嫔每天要穿什么就不会选择障碍吗?

    她其实看着这些新衣服长得都差不多,也就颜色有点不一样。

    晴雪每次跟郭珍珠介绍这件衣裙哪里不同,领口或者袖口的刺绣,又或是钉金绣、满绣、鱼骨绣和双面绣等等。

    郭珍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觉得刺绣都挺好看的。

    晴雪每次说得口都要干了,郭珍珠一点都没get到,只能保持微笑。

    林嬷嬷也是无奈,自家娘娘以前还会稍微做点女红,如今是一概不做了。

    郭珍珠听后,还有点担心自己换了芯子变化太多,于是旁敲侧击了一下,之前原身的女红如何。

    后来听林嬷嬷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她就明白原身的女红也不怎么样,顿时放心了。

    要原身的女红极好,郭珍珠还得偷偷学会,不然被人看出来就麻烦了。

    原身也不会,那敢情好,郭珍珠也不用特意学了。

    反正宫里有很多绣娘在,身边这些宫女也会做点女红,压根没什么郭珍珠需要亲自动手的地方。

    林嬷嬷却委婉说道:“主子,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皇上生辰的时候,后宫嫔妃按例是要送上礼物。”

    这几个人都是宫里的大boss,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合适。

    毕竟后宫嫔妃家里有矿的还是少,最好的都在宫里,外头也不可能买到比这更好的当礼物,索性就送自己做的小物件,聊表心意。

    郭珍珠明白,这就是礼轻情意重,主要是心意,意思意思就好。

    她回想了一下,前两年原身送的什么。

    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好像做的抹额,给皇帝送的腰带,至于女红这个要命的问题,原身几乎把手指头都戳出窟窿来了。

    成品也很一般,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感觉手指头要开始幻疼了。

    这次可以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送化妆刷,她已经计划好了,太皇太后的刷子雕上芍药,在皇太后那边雕的就是金莲花。

    芍药又叫草原牡丹,是名贵的蒙医药材。

    金莲花象征着雍容华贵,形状好像是金色的莲花,也是一种难得的药材。

    这两种花都只在草原上生长,雕在化妆刷上,算是两位独一无二的象征。

    郭珍珠打算让这两种花做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专属的限量版,以后就不会再出了,当礼物是再适合不过。

    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做那该死的女红戳手指头了!

    女子爱美,年纪大点的女子也是爱的。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慈宁宫也是会上妆,而不是整日素面朝天,所以这套化妆刷送了也能用上。

    至于给皇帝送什么,郭珍珠不是给皇帝出了一个挣钱的好主意吗!

    玫瑰花露要做出来,别的花露也做了,那钱是滚滚来!

    什么钱最好赚,当然是女子的钱了,只要能美美的,她们咬牙都会花钱买全套!

    再弄个十二花神系列,每种花的花露就那么一点点,用最好看的瓶子装着,漂亮的盒子一包装,就不信谁走过路过能不买回去!

    自己用着香香的,送人也体面,销量根本不用发愁!

    送了那么大的买卖给皇帝,郭珍珠就不用另外送了吧?

    她这么想就这么含糊跟林嬷嬷一说,只说给皇帝出了一个好主意,具体就没说了。

    林嬷嬷听后却不赞同道:“奴婢虽然不知道主子给皇上出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别的娘娘都送生辰礼物,唯独主子没送,总是太扎眼了一点。”

    郭珍珠想想也是,皇帝不打算对外说是他要做的花露买卖,那这出主意的她就更不能叫旁人知道。

    没人知道,那她不送礼物,确实太突兀了一点。

    郭珍珠忍不住叹气,看来这礼物是非送不可了。

    要不还是跟往年一样,送一条腰带?

    毕竟做衣服对她这个女红学渣来说,实在太难了,腰带的面积小,做起来就要相对容易得多。

    不过去年和前年都给皇帝送的腰带,郭珍珠今年还送,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反正皇帝的生辰还有好久,她还有时间慢慢想,索性先放下了。

    郭珍珠还想着自己终于闲下来了,能跟宜嫔继续吃喝闲聊,谁知道她这边刚要去翊坤宫找宜嫔,就听小明子来禀报。

    她疑惑道:“你说什么,内务府的人来找我?”

    小明子点头道:“是,他们说是要求见娘娘,指个明路。”

    这话叫郭珍珠听得一头问号,什么玩意儿,还指明路了?

    她想着内务府的人来了,也不能不见,只好把人叫进来。

    几人一进来就扑通跪下,把郭珍珠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有事先起来好好说。”

    带头的太监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也不起身,直接就开始抹眼泪说了起来:“娘娘,奴才等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个主意。”

    郭珍珠看他居然还没说就先哭了,更是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压根就不想接。

    “我没那个本事,能给你们主意。你叫什么,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求了?”

    那人连忙答道:“娘娘,奴才张卓,在内务府以前是跟着师傅做过玫瑰花露的。”

    郭珍珠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是内务府做玫瑰花露的太监,只是他们得了皇帝的吩咐,就该开始着手提纯花露才是,怎么还跑到她这里哭了?

    “既是如此,你跟着师傅开始重新做就是了,这事可不能拖着。”

    这个叫张卓的太监也谨慎,从头到尾没提及皇帝,于是郭珍珠也含糊过去,只提醒他,皇帝还等着要呢,一点都不能拖拉才是。

    张卓听着又哭了起来道:“娘娘有所不知,师傅几年前突然急病去了。奴才只跟着打下手,学了点皮毛。”

    他一边哭一边说,郭珍珠听了好一会才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内务府做玫瑰花露的事已经停了很多年,张卓嘴里的师傅其实是在先帝的时候做花露的老太监。

    他收了几个徒弟,却没打算全教了,想在里头挑个最聪明有能耐的来接自己的衣钵。

    老太监的心思是好的,怕几个徒弟都学会了,回头打起来就麻烦了。

    索性他最后只选一个最好的全教了,其他人就知道一部分,就不会成为威胁。

    问题在于,先帝对花露还算感兴趣,只是他去世太早,留下皇帝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登基了。

    就几岁的孩子,哪里会对花露感兴趣。

    等皇帝大婚后,接着是亲政,各种事繁杂而来,对享乐压根就没时间,又开始打仗了。

    这下到处要烧钱,花露这种奢靡的东西就更是停下了。

    于是那位老师傅等了又等,没能等到重新重用的时候,身边原本跟着的徒弟陆陆续续去别处办差了。

    最后留在老师傅身边的只有张卓,但是他总感觉张卓不够聪明,一直想要挑个更厉害的徒弟。

    他这拖着拖着,忽然急病就去了。

    人一去,张卓没学到功夫,但是宫里依旧没要做花露,他也就做着别的差

    事。

    谁知道皇帝忽然下命要重新做玫瑰花露,内务府立刻想起那位老师傅来,却发现人死了,只留下张卓这个半吊子徒弟。

    但是内务府其他人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老师傅其他徒弟还不如张卓,人还死得差不多了。

    他们只能直接推着张卓上去,领了这个做玫瑰花露的差事。

    管事还急急忙忙给张卓配了几个机灵的小太监打下手,让他赶紧开始提纯花露。

    张卓整个人都茫然了,莫名奇妙就领了差事,偏偏他真的只会一点皮毛,根本无从下手。

    他担心自己做不出来,脑袋就要搬家了,于是慌得不行。

    张卓又不敢去跟皇帝说,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学会做花露。

    也不知道张卓哪里得知刘太监问过花露之事,病急乱投医,带着手下的小太监就跑到永寿宫来跟郭珍珠请教。

    郭珍珠:你不会提纯花露,难道我就会了吗!

    她都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啊!

    郭珍珠只能劝道:“你如实告知,内务府另外找人做这个花露,也就不会耽误事了。”

    张卓隐瞒不说,回头皇帝知道了,他的小命才要不保!

    听见这话,张卓又开始红着眼圈道:“娘娘,奴才再三跟管事说过不会做,但是管事已经禀报上去了。”

    言下之意,内务府担心跟皇帝说他们不会做,皇帝又要拿内务府开刀,还不如把张卓推出去。

    要死就他一个人死,不要拖累内务府其他人啊!

    郭珍珠懂了,张卓就是那个被推出去的炮灰。

    他估计心里也明白,为了保命才会跑过来,万一郭珍珠就知道呢,自己也就有救了。

    哪怕郭珍珠不懂,起了恻隐之心,在皇帝面前帮着说两句好话,也能救下张卓的性命。

    郭珍珠眨眨眼,就说宫里一个无权无势还动不动就哭的太监,这心眼子都比她要多。

    林嬷嬷也听出来了,立刻呵斥道:“你在这哭嚎什么,领了差事不好好办,反倒来叨扰娘娘,你这还有把娘娘放在眼内吗?”

    张卓吓得匍匐在地道:“奴才绝无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娘娘兴许对花露颇为熟悉……”

    郭珍珠一手托着下巴,倒是好奇了:“你该是应下后就回去做过花露了,提纯的工具应该还在,这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料到她没怪罪,还问起此事来,张卓急忙答道:“娘娘,奴才确实昨天一接到吩咐就立刻办起来,把提纯的器皿都反复清洗了一遍,先用少量新鲜的玫瑰花开始提纯。”

    虽说老师傅只教张卓一点皮毛,他却是个有心人,一点点观察和学习,其实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

    但毕竟是张卓独自摸索的,一些关键的地方没有老师傅直接说明,他只能知道大概的过程。

    他昨天试了试,过程感觉跟老师傅差不多,并没有出错,但是提纯出来的玫瑰花露却不够纯,甚至说味道差了很多。

    张卓一晚上没睡,反复试过,稍微小改了一些步骤,检查了工具,依旧没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内务府除了他就没有会做花露的人,自己想找人问都问不了,如今会到永寿宫来找顺嫔,也是无奈之举,万一呢?

    如今听着郭珍珠直接问了关键的地方,张卓原本黯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仔仔细细说着步骤,就怕没说明白,叫这位娘娘没看出什么来。

    郭珍珠确实没看出什么问题,提纯花露就是蒸馏。

    宫里蒸馏的工具早就有了,还比外头要先进,密封效果更好。

    张卓也知道密封和干净的重要性,不然里面可能含了杂质,又或是让花露变质,所以反复清洗了工具。

    这会儿张卓见郭珍珠眉头皱了一下,赶紧又道:“娘娘,奴才带来了昨天做好的花露。”

    后头一个小太监把锦盒呈上,里面的瓷瓶装着昨天刚做好的花露。

    林嬷嬷接着递了过来,郭珍珠打开盖子闻了一下,玫瑰的香味很淡,几乎要闻不到。

    她第一时间察觉到,蒸馏收集花露的过程可能没什么问题,而是在分离这里。

    蒸馏的时候收集的很多是水蒸气,要分离后才会是纯露,香气也都在这里头。

    郭珍珠重新把瓶子盖上后说道:“香味很淡,几乎没有,你蒸馏提纯后的花露是怎么分离的?”

    可惜她问完后,张卓的表情比自己还茫然。

    “娘娘,这个分离是什么?不是提纯后,得到的就是花露吗?”

    得了,她就知道那个老师傅估计遮遮掩掩,怕徒弟学会了,最后这一步分离就没叫张卓见到过。

    所以他不知道,最后做出来的花露就不对劲。

    郭珍珠叹气,这老师傅真害人,教一点不教一点,最后的步骤还偷摸着自己做。

    要不是张卓误打误撞跑到她这里来,郭珍珠还真知道那么一点点,那他肯定根本做不出花露,脑袋也得搬家了。

    “老师傅应该还留下漏斗或者滴管之类的东西,就是分离花露用的。分离之后,还得过滤,用上干净的纱布。”

    郭珍珠这么一说,张卓立刻恍然大悟。

    他想到那些器皿当中有漏斗,还以为是装花露用的,原来是老师傅用来分离花露。

    幸好这位顺嫔娘娘真的知道,不然张卓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花露来,很快就要下去跟老师傅团聚了。

    张卓狠狠给郭珍珠叩了好几个响头,哽咽道:“奴才感谢娘娘大恩大德,以后有娘娘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使唤奴才。”

    郭珍珠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做吧。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你要再做不出来,我也没辙了,不必再来找我了。”

    闻言,张卓再次叩谢,这才领着小太监退下了。

    他回去后第一时间把漏斗和一个细长的管子翻出来清洗,按照昨天的步骤重新再来了一遍,果然分离后的花露能闻到浓郁的玫瑰香气。

    再用纱布再三过滤后,得出来的玫瑰花露更是清晰透亮。

    张卓倒了一点在手背,低头尝了一口,顿时双眼放光道:“成了!这次真的做出来了!”

    周围的小太监也满脸喜色,张卓做出来,那他们这些打下手的就不用跟着他一起掉脑袋了!

    小太监纷纷说着漂亮话恭喜张卓,却见张卓笑过后,把新做的花露重新封好,就皱起了眉头。

    有个胆大的小太监忍不住小声问道:“张伴伴好不容易把玫瑰花露终于做出来了,怎的这会儿就不高兴了?”

    张卓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当时是谁说的,刘太监去内务府问过玫瑰花露的事?”

    这话把小太监问住了,他皱眉想了一会就摇头。

    其他小太监回想了一会,其中一个才不确定地开口道:“张伴伴,好像是咱们去问谁做过花露的时候,众人七嘴八舌说着老师傅带的几个徒弟。一个说是死了,一个不见了人,一个被打发去行宫。”

    “张伴伴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后边有人嘀咕起刘太监问过花露。周围几个人附和着,好些人说起刘太监跟着顺嫔娘娘办差,是个有福气的。”

    这小太监的记性不错,张卓回想了一下,确实跟他说的差不多。

    但是那会儿周围的人太多了,有些是好奇的,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是幸灾乐祸看张卓倒霉的。

    人多嘴杂,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谁提起刘太监,其他附和的人是一伙的,又或者是提及后就顺嘴讨论了几句。

    不管如何,张卓却不傻,立刻察觉到这是有人故意引着他去找顺嫔!

    第32章 第 32 章

    第32章

    张卓当时慌乱极了, 被人一提醒,确实把顺嫔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过去后,顺嫔帮不上忙, 此事就会不了了之。

    别人不清楚, 张卓却得到李德全的暗示,知道这东西是皇帝要的,还打算做花露的买卖来充盈国库。

    而且这建议,还是顺嫔提出来的。

    要不然张卓也不会在被人提醒后,立刻就跑到顺嫔这边,

    是觉得顺嫔提出来的,必然是知道这花露怎么做。

    如今想来,如果张卓最后做不出来, 提出来的顺嫔必然叫皇帝不悦。

    有心人还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 那顺嫔就要倒霉了。

    张卓眉头皱紧, 顺嫔帮了他,自己也得帮顺嫔才是:“走,你带上这瓶花露, 咱们这就去求见皇上。”

    身边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 小心翼翼劝道:“张爷爷, 咱们不多做几瓶,确定这花露能做之后, 再去求见皇上吗?只有这么小小一瓶, 皇上见了会不会觉得太敷衍了一点?”

    这么一小瓶送过去,实在太寒酸了, 皇帝见了不高兴怎么办?

    张卓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一个个胆小如鼠,以后还怎么干大事?算了,我自个去就好。”

    其中一个小太监刚才没说话, 默默翻出一个漂亮的锦盒,里头还垫了最好的绸缎,把装着花露的瓶子放进去。

    这样一看,就显得那小小一瓶花露无比珍贵起来。

    张卓见了颇为满意,点头道:“就你了,跟我走吧。”

    其他小太监见这人居然偷偷赢了张卓的好感,不由心下后悔刚才动作不够快!

    张卓带着这小太监跑到乾清宫求见皇帝,李德全见了不免惊讶道:“你这就做好了?”

    闻言,张卓点头哈腰道:“是,皇上吩咐奴才后,奴才不敢怠慢,连夜做出来一小瓶,想着呈上给皇上过目一二。”

    李德全对他的上进颇为满意,进去禀报后,就让张卓进去了。

    张卓一进去就跪下,把锦盒高高捧起:“奴才几经周折,总算把玫瑰花露做了出来,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也惊讶于张卓的速度,李德全已经把锦盒送了上来,里面是一小瓶花露。

    用的是琉璃瓶子,虽然不是全透明的,却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晶莹液体。

    李德全小心拾起瓶子,打开闻了闻,等了一会没有问题,这才递过去给皇帝。

    皇帝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玫瑰花香,凑得近了,这味道更为浓郁。

    他虽说之前没用过花露,却用过熏香,知道这味道十分上乘,于是笑着道:“不错,这玫瑰花露香气浓郁,香而不腻,看来你是用心做了。”

    张卓满脸激动道:“奴才能做出来,全托皇上洪福。”

    接着,他又补充道:“奴才其实一夜未眠,反复蒸馏,却迟迟没能得到最好的花露。只好去内务府求教,却无人能答,最后有人提醒奴才去找顺嫔娘娘。”

    皇帝听得挑眉,问道:“你去找顺嫔请教了?”

    张卓连连点头道:“是,奴才想着皇上要用这玫瑰花露,就必然是最好才行。奴才实在想破头,一时慌乱,就贸然去永寿宫请教。顺嫔娘娘心善,指点了奴才一二,叫奴才醍醐灌顶,回去后才能做出这瓶玫瑰花露来。”

    皇帝听得更惊讶了,郭珍珠竟然还有这才能,指点了张卓两句,就叫他做出玫瑰花露来了吗?

    “你仔细说说,顺嫔都教你什么了?”

    张卓连忙复述了郭珍珠的话,又说道:“当初做花露的老师傅去得太急,奴才尚未学全。若非有顺嫔娘娘提醒,漏了最后两步,只怕一直都无法做出最好的花露来。”

    他说得隐晦,皇帝却是听懂了。

    那老师傅有意藏私,没全教会徒弟,哪里想到有一天突然就撒手人寰。

    人没了就算了,毕竟宫里好几年也没人要玫瑰花露,谁想到忽然有一天皇帝就要了。

    当时跟着老师傅学做花露的几个人,不是死了就是不见了,剩下的还在很远的行宫,就只能把学了半桶水的张卓,被赶鸭子上架。

    毕竟其他那些徒弟,可能连半桶水都没有,还不如张卓的。

    内务府帮着张卓把此事应下了,张卓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做,却迟迟没能做出来。

    他生怕做不出来被皇帝发落,正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提起郭珍珠,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一样,直接就去永寿宫请教了。

    没想到郭珍珠只看了看做失败的花露,很快就点出了关键的地方,让张卓恍然大悟,回去后就真做出来了。

    皇帝一开始想着,郭珍珠怎么连这个都会?

    转瞬间,他就捕捉到张卓在其中提到的事,有人故意提起郭珍珠,张卓才会去永寿宫的。

    皇帝立刻问道:“是谁提醒你去永寿宫找顺嫔?”

    张卓面露茫然了一会,摇头道:“皇上,奴才不知,当时周围的人很多,众人议论纷纷,冷不丁有人提起这句,奴才也没看清是谁,着急忙慌就赶去永寿宫了。”

    连张卓都能怀疑有人故意引着他去永寿宫,更别提是多想的皇帝了。

    皇帝皱着眉头,前脚有人盯着三官保抓错处,后脚有人故意使坏,把花露的事推到郭珍珠身上。

    他瞬间就明白,自己想做花露买卖的事,宫里有人知道了。

    对方是冲着郭珍珠来的,还知道郭珍珠提议了此事。

    如果张卓没能做出来,请教郭珍珠也没能问出什么,这花露的买卖做不成,率先提出来的郭珍珠就可能要被皇帝责备了。

    思及此,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是消息很可能是他这边泄露的,乾清宫竟然被人钻了空子,混进钉子来了吗?

    这就让皇帝感觉太不安全了,要是在这里商议密事,却跟筛子一样被人偷听了去,那简直后患无穷。

    若是前线的消息走漏风声,岂不是影响到战事了?

    二是对方再三针对三官保和郭珍珠,让皇帝费解之余,又对郭珍珠越发心生怜惜。

    毕竟郭珍珠是为了他着想,才会提出做花露买卖这件事,好充盈国库,解决军费,为皇帝分忧。

    可惜她一腔好心却被人利用,要是张卓真做不出花露来,这事搅黄了,只怕郭珍珠比皇帝还要难过。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后之人着实可恶,他对张卓说道:“你回想了一下,当时都有谁在,把人都找出来。”

    张卓应下,跟着高太监去偏殿努力回想,指不定能顺藤摸瓜,把在场喊了那句话的人揪出来!

    另一边,皇帝沉下脸对李德全吩咐道:“乾清宫里可能进了小老鼠,你仔细查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话吓得李德全连连告罪,乾清宫竟然有人走漏消息,是他这个大总管莫大的失职!

    哪怕泄露的不是机密政事,但是有这个隐患在,谁知道以后会把什么透露出去呢!

    李德全暗暗咬牙,他得把这个害人精揪出来,不然整个乾清宫的宫人都要跟着陪葬!

    宫里的暗卫和眼线都被调动了起来,根据张卓绞尽脑汁想的几个人,很快就对上了,顺势找到了在场的其他人。

    这些人被抓的时候一脸茫然还满是惊恐,里头喊了那句话的人很快也被揪出来了。

    就连本人都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暴露了,还是被皇帝派人抓住的!

    他被送进慎刑司,没多久供词就呈上到皇帝跟前了。

    另外李德全把乾清宫的宫人全部关起来分别查问,很快从中找到一个在最外头洒扫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在乾清宫做洒扫已经快五年了,人勤快又会来事,李德全万万没料到他会把乾清宫的消息透露出去,简直是不要命了!

    皇帝看了一眼,不由皱眉道:“这两人都是索绰罗氏?”

    索绰罗氏跟郭珍珠究竟有什么仇,一而再再而三对付她?

    之前提醒过索绰罗氏被人当刀子用了,他们这是还没转过弯来吗?

    皇帝把口供看到最后,不由笑了,只是这笑容透着冰冷,李德全不由把脑袋低了下去,压根不敢抬头。

    就连皇帝都没料到,新抓的两个索绰罗氏倒是把人供出来了,居然是德嫔!

    之前盯梢三官保的索绰罗氏几个人被抓起来了,皇帝未免打草惊蛇,又想钓大鱼,只把人关押了,暗示他们被利用,还允许亲人探视。

    索绰罗氏这阵子接触的人不多,回想一下,立刻就明白很可能被乌雅氏利用了。

    尤其是他们探望德嫔的阿玛威武的时候,对方拐弯抹角暗示是三官保和郭珍珠动手害了乌雅氏一族。

    当时几个索绰罗氏的人好一顿义愤填膺,就商

    议盯着三官保,看有没什么能小辫子能抓,然后再一击致命。

    谁曾想三官保除了蹭上峰的马车之外,确实没什么小辫子能抓,他们还被人发现,抓进大牢里,被提醒后才察觉自己被当了出头鸟!

    把人赎出来需要一大笔钱,德嫔的阿玛称病关门不见人,他们无法要钱,只好让宫里的索绰罗氏找德嫔。

    她不给钱,大不了一拍两散,然后同归于尽。

    德嫔无法,只好给了索绰罗氏一大笔钱。

    给的钱太多,她感觉自己吃亏了,要求索绰罗氏给郭珍珠一点教训才愿意全给了。

    索绰罗氏刚到得到花露的消息,鼓动了一下张卓去找郭珍珠,以为就能让她为难了,德嫔那边也就愿意给钱。

    谁能想到最后他们被发现,反而全都栽了,唯独郭珍珠却相安无事呢!

    皇帝都气笑了,又吩咐李德全道:“去永和宫把德嫔给朕叫过来!”

    他这气得不轻,都不用请,恨不能让德嫔滚过来了!

    李德全麻溜去永和宫,德嫔只以为皇帝终于想起自己来了,还打扮了一番才过去。

    可是刚进乾清宫,德嫔正要微笑给皇帝行礼,就被皇帝用两叠纸扔在身上来,散落了一地。

    “你来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事!”

    德嫔被砸懵了,吓得连忙跪下,伸手拿起地上的口供看了一眼,震惊地瞪大眼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从来没见过索绰罗氏的人,他们在说谎诬陷臣妾!”

    皇帝听后却皱眉,显然并不相信:“你几次三番针对顺嫔,你阿玛又暗地里指使索绰罗氏对付三官保。供词都在这里了,索绰罗氏都承认是你们父女二人指使,你居然还敢喊冤?”

    听见这话,德嫔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皇上,阿玛绝不会指使索绰罗氏这种事。索绰罗氏估计是对乌雅氏怀恨在心,才会故意构陷臣妾和阿玛……”

    皇帝压根就听不下去,摆摆手道:“索绰罗氏已经认了,这两人还拿出了证据来。”

    德嫔瞪大眼,看着一个太监捧着锦盒进来,里面除了金银外还有一支眼熟的簪子,正是属于她的。

    她顿时慌了,连连摇头道:“皇上,这簪子确实是臣妾的,却早几天就丢了。皇上可以问臣妾身边伺候的人,还找了好几天。”

    皇帝摆摆手道:“你说簪子丢了,身边人自然帮着找,她们哪里知道这簪子是真丢了,还是你暗地里送人,再假装丢了的样子?”

    “朕念在你只为了帮忙遮掩你阿玛的事,才不得已被索绰罗氏威胁送上银钱。但是你一直针对顺嫔的事不能轻易了结,看在你还有身孕的份上,暂时在永和宫禁足。”

    “什么时候你生下孩子,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德嫔听后脸色更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禁足到生下孩子,这跟禁足小一年有什么区别?

    一年下来,皇帝只怕都快忘记她是谁了!

    皇帝没多看德嫔一眼,示意两个嬷嬷扶着她回去永和宫,从今天开始禁足。

    他一出手雷厉风行,处理完后就派人跟佟贵妃说一声。

    毕竟明面上佟贵妃才是管着后宫的人,皇帝这次直接处理了,也得让她知道。

    佟贵妃得到消息后都愣住了,等报信的人走了,她打发掉伺候的人,只留下云嬷嬷才开口道:“德嫔这次是真的栽大跟头了。”

    云嬷嬷附和道:“德嫔娘娘在后宫跋扈惯了,总归有这么一天。”

    她早就猜着德嫔上蹿下跳的,总有一天会倒大霉,果然如此。

    就是云嬷嬷没想到,德嫔这倒霉的契机是在郭珍珠身上。

    兴许真跟皇帝说的那样,郭珍珠是个有福气的人,无端针对她的人都会倒霉?

    佟贵妃听后却摇头道:“这事听着蹊跷,德嫔没那么傻,贿赂人给钱,拿不出现钱来,也不会傻到拿出自己最常用的簪子。”

    那簪子一看就是德嫔的东西,身边人都见过的,送给人,这跟直接在脑门上写是她干的有什么区别?

    虽然佟贵妃不喜欢德嫔,却不得不说德嫔还是挺聪明的,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不过皇帝在气头上,这才没发现端倪,直接就发落了德嫔。

    佟贵妃还不至于主动提醒皇帝,也乐意看德嫔倒霉了。

    云嬷嬷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压低声音道:“难不成是谁算计了德嫔娘娘,索绰罗氏有那么大胆吗?”

    闻言,佟贵妃沉吟道:“你没看索绰罗氏这么一下,既算计了德嫔,也对付了顺嫔,想要一网打尽。可惜他们针对顺嫔没能得手,顺势推给德嫔,好歹让德嫔栽了。”

    看来之前家里传来的消息是真的,怀疑索绰罗氏是被德嫔的阿玛怂恿,才会去弹劾三官保。

    后来不知道被谁提醒了,索绰罗氏暗恨乌雅氏,又觉得是三官保才叫他们的人被抓紧大牢里面,于是两边都恨上了。

    佟贵妃感慨,难怪索绰罗氏这些年在包衣里一直没被皇帝重用,渐渐变得落魄了。

    毕竟一个个脑子跟进水一样,不怎么灵光。

    被乌雅氏一怂恿就冲动上了,等回过神发现被利用了,又恨这个恨那个的,开始两边报仇。

    到头来,索绰罗氏只勉强把德嫔拉下水。

    德嫔难得无辜,她估计真的没出手,可惜如今不管怎么辩解都没用了。

    毕竟她这次无辜,之前对付郭珍珠却是真的。

    德嫔几次三番针对郭珍珠,叫皇帝留下印象,这次德嫔没动手,索绰罗氏稍微陷害一下,皇帝就深信不疑,也是德嫔活该了。

    要德嫔之前没有几次针对郭珍珠的事,这回皇帝也不会毫不怀疑了。

    德嫔被禁足一年的消息出来,整个后宫都惊住了。

    宜嫔的反应就简单多了,就是高兴坏了,跟过年一样,让小木子去御膳房点了一桌好菜送到永寿宫来。

    郭珍珠看着一桌满满当当的菜式,无奈说道:“妹妹,这么多,咱们可吃不完。”

    听见这话,宜嫔摆摆手道:“姐姐,这么大的好事,怎么能不庆祝呢!想到一年能不见德嫔那张脸,我夜里睡着都要笑醒了,哈哈!”

    她高兴坏了,拉着郭珍珠落座后,笑眯眯道:“咱们吃不完怕什么,不还有其他人吗?叫他们也一块高兴高兴,分下去就能吃完了!”

    宜嫔还是有数的,虽说叫御膳房做了很多菜,每道菜的分量却不算多。

    她们吃不完,分下去,翊坤宫和永寿宫的宫人分一分,确实都能吃完,不会浪费。

    郭珍珠笑笑道:“值得你这么高兴?不过真奇怪,皇上竟然叫德嫔禁足一年。”

    皇帝这是得多生气,才会让德嫔禁足那么久的时间?

    宜嫔挥挥手,示意其他人不用留下布菜了,两人也能说说私密话。

    人都走了,她才压低声音说道:“听闻德嫔又算计姐姐,派人怂恿张卓到永寿宫来找姐姐求教。也不知道德嫔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知道姐姐给皇上提议做花露买卖的事。”

    这事郭珍珠偷偷告诉宜嫔了,宜嫔原本还觉得这事太冒险,不过想到宫外的香露一滴能卖一两黄金,又觉得与其番邦人挣这个钱,还不如让皇帝来。

    “姐姐是在乾清宫跟皇上提的建议,德嫔却知道了,这可是大忌。我倒觉得皇上那么生气,除了德嫔老陷害姐姐的缘故,就是因为德嫔打探了乾清宫的消息。”

    郭珍珠深以为然地点头,德嫔探听什么不好,居然打听乾清宫的消息,这不让皇帝气炸了吗?

    这样看来,德嫔只禁足一年,还是皇帝格外

    宽容了。

    不过郭珍珠也知道,德嫔还怀着身孕,皇帝不至于真把人弄死了。

    另外德嫔也没胆子真的去探听乾清宫的消息,是有人透露出去了,德嫔并非主谋。

    要她派人主动去打探消息,皇帝是不可能容得下德嫔的。

    对于皇帝来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绝不允许关于他的任何事泄露出去!

    宜嫔欢欢喜喜道:“以后咱们的日子就要清净下来了,不过永和宫其他人就惨了。”

    郭珍珠疑惑道:“怎么,德嫔禁足,她们也要跟着禁足吗?”

    宜嫔就解释道:“德嫔禁足的时候,周围有人盯着,吃的穿的会有人送进去,里头的人却不能出来。谁能分得清哪个是伺候德嫔的宫女,哪个又是伺候贵人和常在的宫人呢。”

    不用说,守着的人一概把人堵着,不让出去了。

    至于贵人和常在出去的话,当然没人拦着,但是她们就得一个人光溜溜出去了,身边连个宫女都不让带,哪里好意思出去呢!

    偶尔出去请安还好,平日她们只能留在永和宫了。

    加上德嫔不能出去,她们要频繁出去,惹着德嫔不高兴,这些贵人和常在也得倒霉。

    毕竟德嫔就禁足一年,这嫔位没有撤,就还是一宫之主。

    一年后她就出来了,到时候永和宫的贵人和常在要被记恨,只怕后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索性她们也只能减少出来的次数,跟着德嫔一起在永和宫蹲着,实在怪惨的。

    郭珍珠也觉得,这些人确实倒霉。

    就是永和宫这么一宫的人整天只能在里头,不能出去,又没什么解闷的法子,岂不是在里头要无聊到发疯?

    光是想想,郭珍珠就觉得可怕。

    德嫔指不定被禁足几天后,就巴不得皇帝直接惩罚她算了,禁足这种看着是个小惩罚,似乎皇帝对她格外宽容,实际上却叫人格外煎熬。

    张卓这时候再次上门来,郭珍珠还奇怪他怎么又来了,对方却给自己带来了好东西。

    锦盒里放着一瓶玫瑰花露,呈到郭珍珠跟前。

    张卓笑眯眯道:“这是奴才做出来的第一瓶玫瑰花露,奴才禀明皇上,得到皇上允许,把这瓶花露送给顺嫔娘娘。毕竟多得娘娘指点,奴才得以把花露做出来。”

    郭珍珠十分诧异,皇帝竟然同意张卓把做好的第一瓶花露送给她,也是够大方的。

    她见宜嫔好奇地凑过来看,就拾起花露递了过去:“你闻闻,味道还挺浓郁的。”

    宜嫔小心翼翼接过来,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玫瑰香气,笑着点头道:“姐姐,这花露果真很香。”

    送完礼物,张卓又低头告罪道:“奴才当时慌乱,被人怂恿就过来叨扰娘娘。虽说奴才因祸得福,却也不能叫那等小人逃了去。”

    闻言,郭珍珠才知道,原来德嫔倒霉,是因为张卓暗地里跟皇帝告状了!

    等她知道的时候,这事情都结束了!

    郭珍珠一时心情很是复杂,她之前还觉得张卓心眼挺多的,如今这心眼用在别处,愣是把德嫔拖下水了,又感觉心眼子多并不是坏事?

    只要不是针对自己,郭珍珠就觉得心眼子多其实挺好的!

    宜嫔还说德嫔怎么忽然倒霉了,原来始作俑者就在跟前,不由笑笑道:“也是赶巧,只是她有胆子算计姐姐,倒霉栽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张卓含糊提起索绰罗氏,郭珍珠才知道三官保也给连累,还被御史弹劾了。

    索绰罗氏还在背后针对郭珍珠,她就纳闷了,这是多大仇啊!

    如今郭珍珠总算明白,原来是德嫔的阿玛在背后怂恿索绰罗氏对付三官保。

    后来索绰罗氏可能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于是把德嫔也拖下水!

    郭珍珠眨眨眼,想着德嫔不会真的不知情,被索绰罗氏陷害的吧?

    这次德嫔真的没有动手,但是皇帝不相信她了?

    要真是这样,德嫔这回确实比窦娥还冤了!

    她没做过的事,反倒被人逼着认了!

    张卓一走,宜嫔也回过味来了,小声说道:“姐姐,德嫔瞧着似是被索绰罗氏构陷了?”

    她都快笑死了,德嫔动不动就针对郭珍珠,这次德嫔真没做,但是因为做的次数太多,再怎么说自己无辜,皇帝都不再相信了!

    郭珍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德嫔装无辜多了,这次是真无辜,却没人信了,也是自作自受!

    她看着锦盒说道:“妹妹看着喜欢,这花露就送给你了。”

    宜嫔听后却摇头道:“姐姐不是打算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送一套化妆刷吗?在里头滴上花露,那就是极好的。要是别人都用上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却没用上,这就不合适了。”

    “姐姐也别等两位生辰的时候再送,赶紧送过去才是。这花露正好有一瓶,给那两套化妆刷用上。”

    她一叠声喊来小木子,让他去内务府问问刘太监,另外两套化妆刷做好没,做好就赶紧送过来。

    刘太监和小木子一人捧着一个锦盒就匆匆赶到永寿宫,刘太监都来不及擦汗,笑着打开锦盒说道:“娘娘,这两套已经做好了,老师傅亲自动手雕刻的。”

    郭珍珠看着锦盒里放了绸缎,上面摆了一套化妆刷,木柄上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

    这老师傅还在刻纹上撒了金粉,看着纹路闪闪发亮,更是漂亮。

    宜嫔看着就赞叹道:“不愧是老师傅的手艺,添上金粉就更好看了。姐姐,快把花露用上。”

    郭珍珠点点头,把花露递了过去。

    刘太监小心接过,把化妆刷的刷头扭开,滴了花露进去,再重新扭上。

    这也是郭珍珠提议的,刷子用久了会脏,洗的次数多了,木柄是木头做的,哪怕是再好的木料,沾水多了就容易发霉坏掉,这就不美了。

    索性这刷头能拆下来,洗的时候就方便了,不会让木柄沾水。

    另外刷头用的时间长了,洗多了毛秃了一点,或者变形了不好看,都能重新换个毛刷。

    爱干净的,不愿意洗刷子的,直接买新的替换就很方便。

    如此一来,就不必重新买一整套化妆刷,只需要买新刷头换就行了。

    刘太监一点就通,做了个小机关,刷头能轻松扣上,换的时候也方便。

    宜嫔却想到一个问题:“姐姐,以后要是在宫外做这个买卖,被别人看见后,也很容易仿制的吧?”

    郭珍珠心想,这化妆刷还没开始卖,宜嫔这就开始担心会出现盗版了?

    第33章 第 33 章

    第33章

    郭珍珠想了想, 盗版这个东西还真不好弄。

    毕竟化妆刷的原理太简单了,看过后立刻就能复刻出来。

    最多是木料和刷子的毛用的材料可能不大一样,但是可以复刻出便宜的版本。

    虽然没那么耐用, 用着的感觉也没那么好, 却能用最便宜的价格拥有跟宫里娘娘一样的物件,很多人必然会被吸引到。

    不过也就能赚刚开始贪新鲜的人,等用过后差别太大,质量又不如他们做的,渐渐就做不下去了。

    但是能赚开头一波,这也相当不错了。

    郭珍珠就道:“这很难阻拦,对方要是没在京城卖,而是换到别的地方去, 咱们也管不着。”

    宜嫔听后颇为可惜道:“也是, 他们跑去很远的地方卖, 咱们也不可能都拦着,就是有些可惜那些钱被别人赚了去。”

    郭珍珠一听,忍不住好笑道:“这还没卖, 妹妹就觉得这东西能挣大钱了?”

    宜嫔笑道:“那是, 姐姐做出来的东西, 怎么可能不挣大钱?我就怕不够卖,回头姑娘们都要堵上铺面的大门, 叫掌柜头疼了。”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起来:“那就承妹妹贵言, 等挣了大钱,这钱跟妹妹一起花!”

    她大手一挥, 说得那个豪迈,仿佛这钱已经挣上了。

    两姐妹笑成一团,宜嫔笑眯

    眯道:“那敢情好, 妹妹就等着花姐姐的大钱了。”

    郭珍珠也听劝,让刘太监另外准备了一整套备份的新刷头,连带着两个锦盒就一并派人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正巧皇帝去慈宁宫给两位请安,看着林嬷嬷亲自送来的两套化妆刷就笑笑道:“这是顺嫔最近捣鼓出来的东西,说是女子上妆用的。”

    锦盒一打开,熟悉的玫瑰花香就飘了出来,皇帝不由眯起眼。

    看来他让人送去给郭珍珠的玫瑰花露,她这就立刻用上了,倒是舍得。

    毕竟这玫瑰花露如今在宫里是唯一的一瓶了,皇帝还以为郭珍珠会收藏起来舍不得用,如今倒是用在这两套礼盒上。

    不过这样,也能看出郭珍珠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敬重,她自己还没用,倒是舍得先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两位用上了。

    林嬷嬷一肚子的话都没能用上,皇帝就先帮着说了。

    太皇太后打开锦盒看了看,又听林嬷嬷仔细说明这化妆刷是怎么用的,不由笑道:“还是年轻人有巧思,这东西自个用确实方便,还不脏了手。”

    她忽然发现化妆刷的木柄上刻着的花纹,不由露出怀念的神色来:“顺嫔是个用心的,这是芍药花吧?”

    皇太后也用蒙语说道:“我这刻着的是金莲花,确实很久没见了。”

    这两种都是草原上特有的花,显然郭珍珠特地为两人刻的。

    皇帝才知道郭珍珠居然连这花纹都细细琢磨上了,知道两位从草原来,会更喜欢家乡的花,不由笑道:“顺嫔在这小物件上是用心了,听闻她打算晚一些在宫外做这个小买卖。”

    太皇太后一听,不由挑眉道:“这物件确实方便,贵夫人定会喜欢。”

    皇帝用的是蒙语,皇太后也听懂了,笑着道:“这小买卖能做,回头卖到草原去也可以,想必小辈们会喜欢。”

    这话叫皇帝吃惊,他看着郭珍珠做这些小玩意儿,其实有点不以为然。

    毕竟是女子上妆用的东西,皇帝也用不上,更不会了解,只觉得郭珍珠就是解闷打发时间做出来的。

    还是僖嫔建议,不如拿出去外头做买卖,也是个营生。

    想着三官保这佐领的职位不高不低的,月俸也不多,又听说把大半积蓄都给了郭珍珠和宜嫔两姐妹带进宫里来。

    他这职务太小,连个孝敬都够不上,所以连马车都舍不得买,只能去蹭上峰的。

    估计郭珍珠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正好做出这玩意儿,僖嫔又说能卖,就想着给家里做个营生,补贴一下家里。

    郭珍珠如此孝顺,皇帝也不拦着,刚才她派人来送化妆刷到慈宁宫的时候,他还帮着在两位长辈面前说两句好话。

    如今他听皇太后的意思,这东西竟然能卖到草原去?

    要真是这样,就不是小打小闹的小买卖那么简单了。

    见皇帝面露诧异,皇太后笑眯眯道:“姑娘们哪个不爱美,咱们这边的胭脂水粉到了草原,小姑娘们都爱用。只是上妆不如这边的姑娘熟悉,有了这小物件就容易多了。”

    皇帝点点头,打发林嬷嬷下去后,这才说起玫瑰花露的事来:“顺嫔之前跟朕提议,做这个花露的买卖。毕竟番邦的香露在宫外要一滴一两黄金,她见朕苦恼军费之事,就提了这个。”

    太皇太后听了,微微颔首道:“这买卖确实能做,我就说这东西上怎么有熟悉的玫瑰花香,原来是皇上把以前的玫瑰花露给重新做出来了。”

    皇帝笑笑道:“是啊,内务府原本做的老师傅去了,留下的徒弟不大中用,连夜捣鼓不出来,还跑去找顺嫔请教。顺嫔提点了几句,这玫瑰花露就做出来了。”

    “朕想着得了顺嫔的提醒才做出来,这第一瓶玫瑰花露就让人送了她。没想到她自个没用上,倒是先给老祖宗送的东西用上了。”

    太皇太后听着就笑了:“顺嫔是个好的,既为皇上分忧,又惦记着咱们,有好东西就赶紧派人送来了。”

    这两套该是刚做好的,滴上也是刚做好的玫瑰花露,郭珍珠确实用心,给两人送了最好的。

    她想起林嬷嬷刚才说,这东西刻着的花纹是两人专用的。

    换言之,这芍药花和金莲花的花纹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独有的花纹,其他人不会有。

    这就让她颇为满意,要跟别人用一样花纹的东西,那就不美了。

    而且这用的还是最上等的紫檀木,郭珍珠估计连家底都掏出来才做上两套,别人是不可能有的。

    “听说顺嫔要了牌子,请她额娘进宫来。那就让人把外宫的正殿收拾一番,我另外着人准备点布料和首饰,给她额娘带回去。”

    后宫嫔妃也跟家里人见面,是不可能深入到后宫去。

    毕竟在宫里行走,要冲撞到皇帝和其他嫔妃就不好了,只在外宫腾出地方来见一见。

    原本是妃子或者贵妃才能在外宫的正殿见家里人,如今太皇太后发话,特许郭珍珠在正殿见她额娘,又特意给她额娘准备了礼物,这是独一份的事,叫她额娘也是脸面有光。

    郭珍珠人在永寿宫,突然接到慈宁宫的嬷嬷来转告太皇太后的话,说是能外宫正殿接待自家额娘。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好歹送走嬷嬷后,心想太皇太后就那么喜欢那套化妆刷吗?

    好在自己听宜嫔的,早早送过去,还能叫自家额娘在正殿见面。

    不但宽敞一些,太皇太后甚至给她额娘准备了礼物,这真是极为难得的事。

    毕竟能见太皇太后的贵夫人品级都不低,郭珍珠的额娘就是个佐领的夫人,自然是见不上的。

    她能得太皇太后的礼物,回家后都能吹一辈子了。

    宜嫔比郭珍珠激动多了,高兴道:“额娘知道后,一定很欢喜。姐姐这东西是做对了,看来太皇太后很是喜欢。”

    这确实出乎郭珍珠的意料之外,不过自个琢磨出来的东西有人那么喜欢,她还是挺高兴的。

    有太皇太后发话,这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

    因着有太皇太后重视,郭珍珠的额娘郭络罗氏在宫门就有嬷嬷候着,一路领着去外宫的正殿。

    另外僖嫔的额娘赫舍里氏也在同一天过来,由宫女引着去外宫的侧殿。

    两拨人在外宫门口遇到,彼此礼貌寒暄两句,这才分别进了不同的宫殿。

    赫舍里氏以前远远见过郭络罗氏,两人并不熟悉,如今她看着对方倒是有点羡慕。

    毕竟郭络罗氏家两个女儿都进宫了,如今瞧着都十分受宠,两人前后脚被晋为嫔位。

    如今瞧着后来晋封的郭珍珠不但更得宠,还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睐,作为嫔位还能在正殿见客,实在是头一回的事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去,见着僖嫔,倒是把这些想法都抛诸脑后,赶紧行礼:“见过娘娘。”

    僖嫔红着眼圈道:“额娘何必多礼,快起来吧。”

    她身边的宫女扶着自家额娘在下首落座,僖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很快恢复了欢喜的神色来:“额娘许久不见,倒是比之前看着气色不错。”

    赫舍里氏听了,仔细打量僖嫔,却是觉得这个女儿比过年的时候看着要精神多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心想女儿是不是也开始得宠了,才不像以前那样恹恹的的?

    殿内虽说只有伺候僖嫔的宫女,赫舍里氏还是不敢胡乱问,免得叫有心人听去,传到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娘娘瞧着气色也好多了,可是遇着好事了?”

    僖嫔笑眯眯道:“可不就是遇到好事了,我跟顺嫔准备在宫外做买卖,还得额娘帮衬一二。毕竟我们二人都不方便出宫,只能依仗额娘了。”

    “我打算把之前阿玛送的铺面修一修,多装个楼梯上二楼,换成这个买卖。”

    她还把郭珍珠送的那一套化妆刷拿了出来,给自家额娘过目:“就是这个,用来上妆的。”

    因着要跟她额娘见面,郭珍珠还派人把玫瑰花露滴在化妆刷上,淡淡的玫

    瑰香气扑面而来。

    赫舍里氏都惊着了,这玫瑰花露她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如今却不怎么见着了:“这刷子摸着舒服,娘娘说用来上妆自然合适,就这玫瑰花露是怎么一回事?”

    宫里早就不做这个了,所以外头也不见,如今她忽然遇到,还担心自家女儿爱美,是不是私下让人做了这个。

    叫皇帝知道僖嫔如此挥霍,弄出这个来,不会责怪她吗?

    僖嫔连忙笑着安抚她道:“额娘放心,这是皇上让那内务府重新开始做的,刚做出来一瓶就送给了顺嫔。顺嫔跟我关系不错,给我稍微用了一点。”

    赫舍里氏听得一惊,低头仔细看着手里的这套化妆刷,心情变得颇为复杂。

    自家女儿看来没能得宠,倒是跟顺嫔成了关系极好的手帕交。

    这玫瑰花露宫里才开始做,第一瓶做出来,顺嫔就立刻得了,显然极为得宠。

    她得了花露也舍得给自家女儿用,两人一起做买卖,自己得更用心才是。

    “我记下了,那铺面会尽快收拾好,娘娘只管放心就是。”

    僖嫔笑道:“额娘帮忙,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另外还请额娘在京郊选个合适的地方,请一些木工雕工师傅,帮着做这个。”

    宫里这些主子用得精贵,自然是用着宫里一流的师傅做的。

    宫外的却不可能了,加上宫里的东西也不可能不停往外送。

    时间长了,总会叫人察觉,到时候就麻烦了。

    按照郭珍珠的说法,她们两个就该闷声发大财,不能太招人眼。

    僖嫔深以为然,索性在宫外选个地方做工坊,回头请匠人帮着做。

    “还有让人采买这些软毛,种类的话,等会额娘走的时候带上清单,按照上面的规格来买就是了。”

    这是刘太监做的单子,他不识字,还是口述一番,郭珍珠亲自记下来的。

    化妆刷做的是高端人群的买卖,索性就没打算买太便宜的材料,用的都是上好的。

    这样数量做得不多,每一套卖的不便宜,算下来还是有挣头。

    赫舍里氏用心记下,她进宫前还想着僖嫔怎么忽然要了牌子见自己,如今总算明白了。

    合着僖嫔要跟顺嫔做买卖,顺嫔提了主意,剩下的就得僖嫔来忙乎。

    她不好出宫,这事就落在赫舍里氏身上。

    赫舍里氏倒是乐意的,她在家里也管着几个铺面,对这些十分熟悉。

    而且挣钱的买卖,顺嫔愿意跟僖嫔一起做,哪怕她们挣得少点,能跟顺嫔攀上关系也是好的。

    这边两母女抓紧时间热热闹闹安排宫外的买卖,另一边的郭珍珠跟郭络罗氏就要安静得多了。

    郭珍珠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跟原身的额娘之间表现得十分陌生,会被看出来。

    她还提前跟宜嫔旁敲侧击了一番,问了额娘喜欢这个还是更喜欢那个,要准备什么吃的喝的更好之类的。

    宜嫔还以为郭珍珠紧张,帮着张罗了一番,又安抚道:“姐姐放心,额娘一定支持姐姐做这个买卖的。”

    郭珍珠忐忑不安去外宫的时候,见着郭络罗氏,看着她那张跟自己在现代的妈妈一样的脸,立刻感觉亲切了起来。

    更别提是郭络罗氏行礼后坐下,先问的是郭珍珠的身体如何,生完孩子身子骨有没难受的地方等等。

    她满口不提家里的事,只关心郭珍珠,叫郭珍珠心里也热乎乎的。

    郭珍珠感觉两人许久不见的陌生一下子都拉近了,拉着郭络罗氏的手说道:“额娘放心,我身子骨好着呢。这次请额娘进宫来,是我打算在宫外做个小买卖。”

    “我不好出宫,这事只能交给额娘来了。僖嫔会跟我一起做,到时候额娘跟赫舍里氏那边合作。”

    郭络罗氏想到今天遇到赫舍里氏,原来两人同一天要牌子见额娘,都是为了做买卖的事。

    她自然没有不应的,又担忧道:“娘娘突然想做买卖,可是手头紧了?我今儿进来的时候,老爷还特地叫我带了不少来。”

    郭络罗氏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二话不说就塞到郭珍珠手里。

    郭珍珠一惊,拿着银票顿时哭笑不得道:“额娘叫阿玛放心,我不缺钱。只是原本我想着做点小玩意儿打发时间,妹妹见着喜欢,僖嫔也说可以在宫外头试着卖。”

    “我在宫里听说阿玛自个舍不得置办马车,只能蹭上峰的,想必阿玛把积蓄大多都给我和妹妹。正好这宫外做的买卖,挣的银钱你们二人收着。要吃什么用什么,可不能再太省着了。”

    郭络罗氏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只觉得女儿贴心:“家里都好,也不缺银钱。娘娘几个兄弟最近陆续都领了差事,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他们自个养着小家还是足够的。”

    “娘娘这买卖要做得好,回头我让人把挣的银钱送进来。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别提是娘娘自个的买卖,家里帮着管,却不能把钱都昧下了。”

    “娘娘几个兄弟更是不能沾手,更别提是他们的媳妇。要挣钱,他们自个来,别想贪了娘娘的。要不是娘娘,他们还没能像如今领上差事,就该知足才是。”

    郭珍珠听着就疑惑道:“几个兄弟怎么忽然领了差事,怎的还跟我有关系?”

    她回想了一下,并没听皇帝说提拔自家兄弟。

    郭络罗氏这才小声说道:“那位参领被撤职后,连带底下几个关系好的佐领都被撤了。另外前两天,别的旗底下的佐领也空出不少位子来。”

    “恰好娘娘最近晋了嫔位,又得了皇上私库的赏赐,如今时不时有人上门拜见老爷来攀关系。各旗的参领前阵子就找上门来,说让他们几个过去帮把手。”

    郭珍珠皱了下眉头,担心这些人可能巴结讨好,也可能给自家兄弟挖坑:“几位兄长真过去了?对方真心来求的?”

    郭络罗氏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娘娘放心,撤掉的佐领足足小二十个。除了咱们家,不少人家也跟着补上了,倒是不大扎眼。”

    “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办差了,老爷帮着指点一二,说了这些年的经验。那几个小子以前曾经在老爷底下帮把手,大概知道章程,上手就快,还得了上峰的赞许。”

    这事叫郭络罗氏颇为骄傲,两个女儿在后宫过得不错,几个儿子也领了差事开始上进。

    当额娘的,只想儿女过得好,她如今就很满足了。

    听着居然足足二十个佐领的位置空出来,郭珍珠都惊着了,她皱眉问道:“怎的空出这般多的职位出来?难不成乌雅一族当佐领的那么多?”

    不然就一个参领被撤职了,还牵连这么多人吗?

    郭络罗氏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里头一大半是乌雅一族的人,另外有索绰罗氏,以及跟那位参领大人交好的。”

    说是交好,只怕私底下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才会一并跟着被撤职了。

    “不但佐领,就连好几个参领都被撤职了。所以娘娘不必担心自家兄弟顶了佐领的差事会扎眼,实在是不怎么起眼了。”

    郭珍珠想想也是,二十个佐领和好几个参领,顶上的人多了去。

    加上佐领的职务确实也不怎么高,琐事却不少,大多更愿意当参领了。

    要自家兄弟顶了参领的职务,那才是招人眼。

    思及此,郭珍珠这才放心下来,又觉得德嫔的阿玛看来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交际手段不错,交好的人不少。

    以前人脉这般多的话,这对德嫔有利,如今倒是成为麻烦了。

    估计皇帝都没料到,德嫔的阿玛手段如此高明,偷偷塞了十几个族人去各旗当了佐领。

    各旗底下看着人数不多,也就没人察觉,如今一撤职,加起来才叫人惊觉。

    若非有宫里那个乌雅嬷嬷出了事,这族人渐渐发展下去,人数怕是不止这么一点了。

    郭珍珠听完家里的事,赶紧跟自家额娘提起外头的买卖怎么配合。

    郭络罗氏还生怕自己记岔了,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会,然后郭珍珠就说完了。

    她一脸迷茫道:“娘娘,这就没了?”

    这买卖说是两人一起做,郭珍珠出了主意,僖嫔就接了宫外大多的琐事。

    比如找木匠雕匠和建工坊,比如出铺面和找侍女,比如采买软毛和木料,比如统一做外头的锦盒和垫在里面的绸缎,能够一眼看出就是他们家出的。

    僖嫔让自家人这么一通忙,郭络罗氏听完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用武之地!

    什么都让赫舍里氏做完了,那自己做什么?

    郭珍珠想了想,试探着道:“额娘只需要看看账本,偶尔去铺面看看掌柜尽不尽职?”

    她说完后发现,确实所有事都让僖嫔包揽了,自家额娘确实没什么需要忙碌的。

    僖嫔还担心独揽一切后,这账本就要说不清了,还特地跟郭珍珠商量。

    侍女是她家里人找,培训一下,也能知道这些刷子怎么用,给贵客们示范。

    至于掌柜,就让郭珍珠家里人请,如此一来,就不怕僖嫔这边什么都包了,还可能在账本上动手脚,叫郭珍珠吃亏就不好了。

    僖嫔把大权交给自己这边,郭珍珠却觉得不够妥当。

    毕竟她这边请的掌柜要是中饱私囊了呢?

    主子都不在跟前,他可操作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郭珍珠总不能时时派人盯着。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也根本防不住。

    索性郭珍珠就提出她们两边各自请一个掌柜,一个负责采买和跑工坊,一个就专门留在铺面里头。

    每月的账本,他们需要另外抄录两份送给郭络罗氏和赫舍里氏。

    半年后,两个掌柜的岗位就换过来,年底的时候查账,查出哪里的问题就算在岗那个掌柜的。

    僖嫔一听,只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如此一来,她们就不需要盯着这两个掌柜了,也不怕他们会联手。

    两个掌柜半年要调换岗位,之前半年的账本他们比谁都担心出错。因为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作为掌柜自然能看出哪里少了,账本哪里做了手脚。

    账本做平了,但是支出可不会凭空平了,交接的时候就得仔细看清楚,没出问题才行。

    不然年底一查账,这错处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那可就冤了。

    而且半年一换,他们要在底下培养自己人动手脚,那也是不行的。

    也可以说是没必要了,毕竟半年一换,他们用心笼络的下属就要跟着另外的掌柜,自己何必再费这个心思呢!

    最怕的就是掌柜跟底下人联手糊弄主家,半年一换,他们就没心思浪费时间和金钱来笼络人。

    他们没抱成一团,这买卖就不担心上下一条心来糊弄。

    两个掌柜彼此也会盯着对方,生怕另外的人办事不利给自己添麻烦。

    郭络罗氏听了,也频频点头道:“娘娘这主意极好,铺面交给两个掌柜,咱们也能少操心了。”

    郭珍珠却道:“额娘还是得偶尔去铺面看看,给掌柜紧紧皮子。我也跟僖嫔说了,让她额娘抽空过去。”

    谁都不知道主家什么时候过来查看,掌柜也就一直提着神好好办事,生怕哪天偷懒的时候正好碰上主家来看,那差事就得保不住了。

    两人说完正事,林嬷嬷在外头就提醒郭珍珠,时辰差不多了。

    后宫嫔妃跟家里人见面也不能太久,更不可能留饭,郭珍珠还有点可惜,没能叫自家额娘尝尝小礼子的好手艺。

    郭络罗氏见着女儿好好的,哪怕只一会儿,说了这么多话,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娘娘,那我就先告辞了。”

    郭珍珠想想别人家一年见一次,她和宜嫔可以一年把额娘请进来两回,确实比别人要好多了。

    临走前,郭珍珠还想把银票塞回去给郭络罗氏,后者说什么都不收,又低声说道:“老爷得了皇上的赏赐,那马车不但新净,还送了一匹骏马,马夫也是现成的。皇上就连骏马的草料,马夫的月银都包了。”

    “娘娘几个兄弟领了差事也有了月银,不必费钱。我和老爷花不了多少,钱都能攒起来,这么一些而已,娘娘只管收着用,毕竟宫里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

    郭络罗氏识的字不多,也没怎么读过书,却明白宫里的妖魔鬼怪多着呢!

    都说小鬼难缠,能用银子打发的都是小事了。

    她和三官保一年到头只能进宫一两次见着女儿,两个女儿要有点什么事又不好递消息出来,想帮忙也帮不上,还不如叫两人多留着钱傍身。

    他们两夫妻能帮女儿的不多,也就只有尽量多给钱了。

    郭珍珠听出郭络罗氏的言外之意,知道两人在宫外一直提心吊胆的,十分担心她和宜嫔两个,到底还是收下了银票,叫二老安心。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郭珍珠拉着郭络罗氏十分不舍, 低头凑近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把宜嫔有喜的事告诉了自家额娘。

    宫里的消息不好随便递到宫外去,加上宜嫔的肚子刚满三个月, 还有点落红。

    等彻底没问题, 郭珍珠才敢趁着郭络罗氏进宫的时候告诉她。

    果然郭络罗氏一听顿时欢喜坏了,她之前一直担心宜嫔虽然受宠却迟迟不见肚皮有动静。

    帝王的宠爱谁知道能多长久,还是有个孩子傍身更好。

    没见那些太妃,有孩子的能跟着出宫,在孩子的府里养老。

    没孩子的,份位也不高的,就只能继续跟其他人挤在后宫了。

    郭络罗氏小声叮嘱道:“宜嫔一向性子活泼,如今她有喜, 还得娘娘帮着看着点。”

    说是活泼, 那是说宜嫔不够稳重, 整天蹦蹦跳跳的。

    以前一个人倒无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就得郭珍珠盯着点宜嫔, 别叫她整天蹦跶了。

    郭珍珠笑着应下, 让林嬷嬷送郭络罗氏出了外宫。

    正巧那边僖嫔跟额娘也聊得差不多, 时辰亦到了。

    两拨人又再次在外宫门前遇上,比起之前生疏的寒暄, 赫舍里氏看着郭络罗氏的眼神一亮, 热情上前来,挽着郭络罗氏的胳膊道:“姐姐, 咱们一块儿出去。我那正巧得了一块好茶饼,姐姐不如去我那边品一品这好茶?”

    之前领路的嬷嬷感觉跟见鬼一样,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

    明明两人一个在正殿, 一个去偏殿,该是没见上面才是。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两人就熟悉得跟认识了好久一样,突然亲近了起来?

    郭络罗氏再是不会来事,也明白赫舍里氏跟僖嫔一见面,知道两边要一起做化妆刷的买卖,这是主动递来话头,好叫两人私下再谈谈这买卖怎么做。

    在宫里不好说这个,于是她就借着品茶的名头邀请郭络罗氏。

    两家门户相当,赫舍里氏跟郭络罗氏的年纪也差不多。

    这一声姐姐除了亲近之意,也是以郭络罗氏为尊,买卖的事都以她的话为准。

    郭络罗氏早听说赫舍里氏是个会来事的,如今是见识到了。

    于是她顺势应下道:“那敢情好,我今儿就厚脸皮过去妹妹家里做客了。”

    赫舍里氏听郭络罗氏应了,也笑眯眯的,两人手挽手出宫,领头的嬷嬷更迷惑了。

    感觉两人已经不像一见如故的手帕交,而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了!

    郭珍珠不知道自家额娘已经跟赫舍里氏搭上话了,两人已经去赫舍里氏家里做客安排后续之事。

    她见完额娘,就带着林嬷嬷回去后边,没急着回永寿宫,而是先去了翊坤宫。

    果然宜嫔已经等着了,还等得有点不耐烦,都没坐着,而是在花厅里来回踱步。

    见郭珍珠终于回来了,宜嫔赶紧上前挽着她的手,拉着人坐下后急急问道:“姐姐,额娘怎么样?”

    郭珍珠笑着拍了拍宜嫔的手背道:“额娘看着气色不错,她得知妹妹有孕的事非常欢喜,还

    叮嘱我多照顾你。”

    宜嫔满脸高兴道:“额娘看着好就行,我这怀孕挺好的,暂时还没害喜,姐姐照顾我已经够多了。”

    郭珍珠看她面色红润,不像是刚有喜的时候,因为节食瘦身还晕倒了,脸色发白还营养不良的样子,这才满意地点头道:“有平嬷嬷盯着妹妹,如今小厨房又有张御厨在,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又复述了跟郭络罗氏的话,宜嫔得知郭珍珠给自家额娘安排的活计不多,不由笑道:“知道姐姐心疼额娘,不过僖嫔也是会办事,还知道把大部分的活计都包揽过去,不至于占姐姐的便宜。”

    郭珍珠听得好笑,明明僖嫔只面冷却是个热心人,宜嫔就是跟僖嫔不对付,两人怎么都说不到一处去,还彼此看不顺眼。

    可能就是眼缘,有些人看着不坏,却无论如何相处不来,郭珍珠也不勉强两人非要相处得很好。

    听着宜嫔的话,郭珍珠只笑笑没接下,倒是提起另外的事来:“听额娘说,各旗的佐领被撤下小二十个,参领也撤了几个,实在叫我惊讶。咱们几个兄弟却是因祸得福,顶了佐领的缺。”

    宜嫔听着就高兴起来:“看来德嫔的阿玛倒霉,倒是便宜了咱们兄弟。他们几个一直在家闲着,只偶尔帮忙阿玛,就缺个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他们几个总算是抓住了。”

    “回头咱们得好好多谢德嫔,她阿玛给了咱们兄弟那么好的机会。”

    郭珍珠听得笑了起来,这话真叫德嫔听了,那叫一个扎心,还是对穿心那种,德嫔估计气得都要吐血了!

    两姐妹正亲亲热热说话,外头林嬷嬷进来禀报道:“主子,皇上派人来了。”

    郭珍珠一愣,赶紧让人进来。

    来的是乾清宫跟前伺候的高太监,他给郭珍珠行礼后说道:“皇上请顺嫔娘娘过去。”

    郭珍珠纳闷皇帝怎么忽然叫自己,今天她特地打扮一新,就为了让自家额娘看着她过得好。

    如今整理一下,她就能立刻从翊坤宫出发,都不必再换一身了。

    郭珍珠点头道:“有劳高伴伴了。”

    高太监连说不敢,他过来的时候原本要去永寿宫,被李德全告知直接去翊坤宫就是。

    他过来一问,果然顺嫔在翊坤宫,只觉得李德全不愧是皇帝跟前伺候的人,真是神通广大。

    郭珍珠也以为高太监先去永寿宫再过来,白跑了一趟,谁知道他直接就来的翊坤宫,也觉得乾清宫的宫人消息真是灵通得很。

    她跟着高太监到了乾清宫,李德全在门口正笑眯眯迎过来:“顺嫔娘娘,还请移步暖阁。”

    郭珍珠只以为皇帝还在忙,自己先去等着,哪里知道进去后,发现皇帝已经在喝茶歇息。

    她看着盘子上的点心少了大半,显然皇帝在暖阁也呆了好一会儿了。

    郭珍珠进去赶紧行礼,皇帝点点头,示意她在自己右手边落座。

    李德全很快送来新一盘点心,另外还有宫女给郭珍珠斟茶。

    郭珍珠抿了一口,发现皇帝又换了茶叶,这次是毛尖。

    皇帝看着好像对茶叶没有特别的喜好,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没有。

    当皇帝就是麻烦,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吃饭每道菜都是三口,喜欢都不敢多吃一口,也是怪惨的。

    郭珍珠正胡思乱想着,就听皇帝笑着说道:“朕在慈宁宫见了你送给老祖宗的那套物件,还闻着玫瑰花露的味道了。老祖宗很高兴,你这物件送得好,就是真舍得用上花露了。”

    闻言,她也笑着道:“花露再好,内务府还在做着呢,后边源源不绝的有。哪怕是独一份的,也是皇上赏给臣妾的,臣妾借花献佛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礼物上用一点,已经够吝啬了。”

    “皇上如今这一夸,臣妾可不敢受。只盼着皇上别怪责臣妾,送臣妾的礼物就这么霍霍掉就好。”

    皇帝笑笑道:“朕只提了两句,你倒是一肚子的话。行了,朕送你的东西,你想怎么用都行。皇额娘还觉得这物件用着不错,要是能送到草原上,也能卖得好。”

    郭珍珠听得一愣,皇太后看来还惦记着家乡,有好东西都想家乡的小辈们能用上。

    不过她可不敢随意把东西卖去草原上,要有什么问题,自己就麻烦了。

    再说如今这工坊才开始建,哪怕建起来了,因为是手工作坊,还走精品路线,这产量就不会高到哪里去。

    供着京城还勉强够,再送去草原的话,不但路途太远,另外产量也不够,又没有商队能送过去,怎么想都不划算。

    光是这路上的花费就不少,光卖这个郭珍珠估计还得贴钱,怎么都不合适。

    皇帝忽然提起这个,不会真让郭珍珠这个小本买卖做那么大吧?

    皇上,臣妾真的办不到啊!

    办不到的事,郭珍珠从来都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于是老老实实道:“皇上这么说,臣妾很高兴。只是卖到草原去,只怕太远了一点。皇上让臣妾做这买卖,臣妾可做不了。”

    皇帝听后也打趣道:“朕才开了个头,你还没做,怎么就觉得自个做不了?”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臣妾别的可能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买卖就小打小闹,在京城里卖卖,赚个零花还好,再多就不行了。这还不是臣妾一个人,又拉了僖嫔入伙才行,不然只怕都做不来。”

    皇帝听着,只觉得郭珍珠真是太老实了。换个人听了,只怕会高高兴兴接下,做不到还能张嘴求到皇帝这边来。

    皇帝既开了口,哪有不帮忙的。

    偏偏郭珍珠太实在,只说自己办不到,也没求皇帝面前,叫皇帝为难。

    皇帝叹道:“你啊,也太老实了一点。你办不到,跟朕说说,朕帮你办不就行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是皇帝想把买卖做到草原去,才会跟她提了这茬?

    究竟是谁帮谁啊!

    她总感觉皇帝不怎么看得上这买卖,忽然之间怎的又想做这个买卖了?

    看来皇帝想借着这个买卖做点什么,这就不是郭珍珠能问的事了。

    她顺势答应道:“皇上愿意帮忙,那臣妾就当真了,厚着脸皮等着皇上帮臣妾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更远的地方吗?

    皇帝微微眯起眼,想起那些西方人做的香露,如果能卖到他们那边去,也能卖到价值千金,国库就不用愁了。

    可惜海盗太多,如今三藩战事没结束,他还腾不出手来收拾。

    等三藩平定后,把海盗收拾干净,外边的海船就能过来,不管是重新做的花露还是郭珍珠做的化妆刷都能卖过去。

    皇帝的想法一瞬而过,只笑着点头答应道:“放心,朕不会亏了你。卖去草原的东西,朕一文钱不收,只借此能跟草原那些女眷做买卖,打好关系。”

    郭珍珠立刻明白皇帝的用意,这是打算结交夫人们,从那些夫人身上得到情报。

    果然是当皇帝的人,脑瓜子就是好使。

    皇帝只是看着郭珍珠弄出的化妆刷,皇太后提起草原,他就立刻联想起来。

    对皇帝来说,草原既是他长辈的家,也是一把好用的刀。

    但是刀毕竟是利器,他不得不堤防,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免得叫人察觉后,又是寒心又是离心就麻烦了。

    虽说皇帝肯定派人盯着点儿,只明面上不太够,私底下再探听到一点不一样的情报就更好了。

    “你这主意不做,只在京城做这点小买卖,实在浪费了。不如朕投钱,叫你们省心点,买卖也能做得更大?”

    郭珍珠懂了,皇帝想投资她这个化妆刷的买卖,除了草原那边,各地官员的夫人也是很好入手的地方。

    这样一来,这买卖就不只是她和僖嫔两个人挣点零花钱的事了。

    皇帝简直是当成是情报机构来塑造,一边赚钱一边还能打听后宅消息,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就是原本这买卖是郭珍珠做大老板,僖嫔是二老板。

    如今被皇帝横插一手,投的肯定是大钱,他就成为最大的老板,郭珍珠和僖嫔只能拿点小头了。

    只是完全不用操心,郭珍珠和僖嫔就能躺着数钱,其实也不赖。

    郭珍珠想了一下,立刻点头道:“皇上看得上臣妾这小买卖,臣妾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皇帝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朕自然不

    会叫你吃亏,明面上这买卖还是你和僖嫔一起做的。”

    听罢,郭珍珠瞬间明白,明面上她和僖嫔还是老板,皇帝准备隐身当个幕后大老板了。

    反正事情都皇帝做,她和僖嫔当个明面上的幌子,不干活就能挣钱。

    郭珍珠点头后有斟酌着道:“皇上,臣妾刚跟额娘见面的时候,已经跟额娘交代过这小买卖,还想着额娘在宫外能帮衬一二。”

    如今皇帝您老把这买卖接过去做大做强,她额娘只以为是小买卖,这如何是好?

    要告诉她家里人,叫他们不插手,还是怎么的?

    皇帝听懂了郭珍珠的疑问,微微一笑道:“京城这里的店面自然还是你家来经营,不就说好了吗?”

    郭珍珠懂了,皇帝这是打算做加盟店。

    她家在京城的算是主店,其他各地的店都是皇帝按照她设计的模式去办。

    不过这样一来,皇帝是不是该给加盟店的钱?

    当然了,郭珍珠想归想,这时候是不敢当面问的。

    皇帝又道:“不过你这两个掌柜的安排相当不错,朕也想在其他铺面借用一下。”

    如此一来,这些铺面散落在各地,就不用担心这些掌柜起了私心,彼此之间也能监督了。

    郭珍珠想着皇帝真会薅羊毛,把她的想法通通都复制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掌柜的事她只跟僖嫔和自家额娘提过,皇帝这眼线到底藏在哪里,怎么连这个都一清二楚?

    郭珍珠也麻了,反正皇宫里可能墙角都有皇帝的耳朵,索性不计较这个,只点头应道:“这也是臣妾和僖嫔商议来的,只觉得咱们都在宫里,掌柜要做点小动作实在不好发现。总盯着的话,臣妾的额娘就要受累了,索性琢磨出这法子来。”

    皇帝笑着颔首道:“这法子很好,回头玫瑰花露的铺面开张了,也能这么着。”

    他并没有想当然觉得底下人都两袖清风,没那个胆子瞒着自己动手脚,更没心思一直盯着,倒不如一开始就掐灭这个苗头。

    郭珍珠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看着只是一个铺面两个掌柜,又何尝不是最简单的制衡之术呢?

    只是皇帝从未想过,在一个店铺里面也能用这种制衡,心想郭珍珠果然很聪明。

    他喜欢聪明人,尤其喜欢有分寸的聪明人。

    毕竟太聪明又没有分寸的,就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郭珍珠没想到自己刚开始只想做个化妆刷自己用,后边莫名就做成了买卖,如今还被皇帝做成加盟店,甚至经营模式都套用到玫瑰花露的买卖上。

    她有点好奇道:“皇上,玫瑰花露已经做起来了吗?只张伴伴一个人做,想必做不了太多。”

    他就一个人一双手,哪怕带着几个小太监帮把手,做出来的产量都是有数的。

    皇帝肯定不止满足于在京城做玫瑰花露的买卖,毕竟江南的有钱人不少,他肯定要把店铺开过去。

    就张卓一个人做,那么大的市场压根满足不了。

    这都不是饥饿营销,而是要饥荒营销,根本拿不出多少来,只能叫人看着眼馋却用不上了。

    皇帝点头说道:“朕让张卓挪到宫里北边去,那边宽敞一些,手底下多安排了一些人去帮把手。另外做好后,花露也能从侧门出宫。”

    如果从正门出去,那就太扎眼了一点。

    皇帝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做买卖来给充盈国库,他还是要点脸面的,索性让张卓搬到后边去,又让内务府知情的人都闭嘴。

    要泄露了花露的消息出去,那内务府那些人的脑袋就不能要了。

    但是就跟郭珍珠说的那样,张卓哪怕不眠不休,也做不出太多的玫瑰花露来,要怎么卖?

    皇帝原本是想弄个铺面,然后再找个掌柜来做这个买卖,如今虽说能套用郭珍珠两个掌柜的模式,也得有货物卖才行。

    他一时没有好的法子,于是随口问道:“你看着这花露,该怎么做买卖为好?毕竟这花露跟别的不一样,总不能在大街上吆喝,那就掉价了。”

    但是不吆喝,谁又知道铺面里居然开始卖玫瑰花露了呢?

    再就是外头都知道玫瑰花露是宫里出的东西,皇帝又不想让人猜出是他想卖花露来换军费,还得找个正当的由头。

    郭珍珠沉吟片刻就提议道:“皇上,张伴伴这几天应该做出几瓶玫瑰花露来了。不如就在铺面里的架子摆上,跟客人说可以先给一笔订金作为预订,等做好后花露会让人直接送到府上。”

    预付来了解一下,至于什么时候出货就不好说了。

    但是钱却能实打实先拿到手,给皇帝解燃眉之急。

    皇帝的眼睛一亮,看着郭珍珠笑了起来:“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怎的还能想出如此好的办法来?”

    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再发愁军费了,光是预定金就能收到一大笔钱。

    至于后边送货,等张卓慢慢做出花露再送就是了,反正总能送到的。

    皇帝又看了郭珍珠一眼,忽然开口道:“正好这玫瑰花露就送到你的铺面里头,你帮着卖,收下预定金和记下客人,按照顺序给他们送。”

    “朕也不叫你吃亏,这玫瑰花露卖的一成利都归你。”

    听见这话,郭珍珠不见笑,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其实很想拒绝,因为皇帝把玫瑰花露送到自家店铺来卖,不就说明这花露是要借用自己的名头了吗?

    想想宫外的人不知情,还以为郭珍珠得宠到什么地步,皇帝连宫里特有的玫瑰花露那个方子都送给了她,让她来做这个买卖!

    到时候人尽皆知,郭珍珠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然后她就成了后宫最大的靶子,御史口中的超级奸妃,转眼间就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连玫瑰花露的方子都能送给自己。

    郭珍珠感觉自己人身安全的危险系数迅速攀升,皇帝这挖的坑也太大了吧!

    尤其皇帝给的这一成利实在烫手,这是充作军费用的,她拿了不是,不拿又不乐意当白工。

    皇帝这简直比奸商还奸商,他既要面子又要钱,于是想出这么个坑爹的法子。

    郭珍珠忍不住琢磨着,当初皇帝把做出的第一瓶玫瑰花露送给她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等着自己了吗?

    可惜当时郭珍珠没能看出来,却也不可能不收下,如今简直左右为难。

    皇帝见郭珍珠沉默下来,小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实在有趣极了。

    他看了一会,眼见郭珍珠这脸色还得继续变,不由好笑道:“你这是在想什么,难不成觉得朕会害你吗?”

    郭珍珠很想回答“是”,却没那个胆子,只能实话实说:“皇上实在为难臣妾了,外头不知情的御史真以为皇上把玫瑰花露的方子送给臣妾,臣妾还拿去做买卖。那唾沫星子都能把臣妾淹了,阿玛也得被御史弹劾。”

    皇帝笑笑道:“你放心,朕早就想好了。回头就说朕把方子送给你,你却愿意把九成利送到国库来,不就解决了吗?”

    “到时候御史只会夸你高义,朝廷大臣谁都不敢说你一句不是,还会夸你为朕分忧。”

    郭珍珠想了想,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她既得了一成利,还得了名,可以说是名利双收了。

    到时候人人都要夸她人美心善,得了皇帝的方子也没打算自个享用,而是打算拿出来做买卖,叫所有人一起用,还能充盈国库。

    那些买玫瑰花露的人也不用担心被人责怪,前线还在打仗,他们就享受起来了,还觉得自己买了是为国库尽了一份力。

    多买点,自己用上,给亲朋戚友买上,那理由都是冠名堂皇的。

    如此一来,这买卖都不用愁卖了,只怕是不够卖的。

    美好的“钱”程近在眼前,郭珍珠把跑远的思绪收了回来,稳住心神道:“皇上,如此一来,臣妾也太张扬了一点。”

    何止张扬,简直无法无天了好吗!

    谁得了皇帝送的宫廷秘方,不自己藏着用,还拿出来做买卖,偏偏皇帝不阻拦

    还十分支持的样子。

    哪怕表面上的理由足够光明正大,她做这个买卖还为国为皇帝,自己只拿一成利意思意思,铺面修缮和人工等等就得花掉一部分,简直跟无私奉献没什么两样。

    她做到这个地步了,虽说叫人挑不出错来,却足够震撼。

    郭珍珠一点都不想出名,更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皇帝就不能找别人吗?

    皇帝却不以为然道:“张卓做出花露来,还是得了你的指点。要不是你,这花露就做不出来,说是你做出来的也不为过。朕会让人知晓此事,你无须担心。”

    听罢,郭珍珠就更担心了,皇帝这是把宣传工作都揽了过去,自己得被宣传成什么样子啊!

    见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皇帝好笑道:“放心,这事朕跟太皇太后提过,她也是赞同的。”

    换言之,太皇太后也支持皇帝。

    郭珍珠明白了,宫里两个顶头大boss都点头了,她这个小虾米再是为难也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不过她也明白,皇帝为何挑中自己来担此事。

    后宫嫔妃颇多,其他人选却不大适合。

    首先是佟贵妃,佟家已经被笑称是佟半朝了,半个朝廷都是佟家人。

    要这个买卖也落在他们手里,只会叫佟家越发势大,这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帝愿意看见的。

    所以佟贵妃注定要被pass,根本不会被放入皇帝的考虑之中。

    另外就是温妃了,她是遏必隆之女,钮钴禄皇后的亲妹妹。名门望族,家族庞大,跟佟贵妃的理由一样不合适。

    接着就是七嫔,原本的安嫔和敬嫔是七嫔排行数一数二的,可惜她们犯错,如今在后宫已经不见踪影。

    原本按照两人的家世,此事交给她们也合适,可惜早早就被发落了。

    荣嫔和惠嫔是跟着皇帝很久的嫔妃了,按理说也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只是两人膝下都有一个阿哥,虽说如今还年幼,皇帝估计不大乐意给阿哥们这样的买卖,收缴大笔钱财。

    惠嫔和荣嫔可能没这样的心思,他们背后的家族却未必不为阿哥们早早筹谋。

    接着是宣嫔,她是草原来的,只会蒙语,对买卖一窍不通不说,在京城也没什么人手能用。

    于是剩下来的,除了僖嫔和郭珍珠,就只有端嫔了。

    端嫔的阿玛是个小小员外郎,家世看着并不出众,却有个战功赫赫的叔叔。

    这个叔叔曾经跟着多尔衮打败李自成二十万大军,被先帝封了世袭的爵位。

    虽说他们一族暂时还没能抬旗拨出包衣,却也算得上是包衣世家。

    于是在七嫔中,端嫔其实排行第三,就连惠嫔和荣嫔都要往后退。

    郭珍珠估摸着皇帝的考量是不乐意给别的显赫家族锦上添花,所以在僖嫔和她之间选择。

    最后会选郭珍珠,估计是因为她指点了张卓,皇帝认为郭珍珠更懂玫瑰花露,于是就交给她来做。

    皇帝可能也觉得有点为难郭珍珠,最后还留她用了饭。

    郭珍珠自认不可能被一顿饭收买,可这是御膳,她吃得是头也不抬。

    人生有几回能到皇帝这里蹭饭,不吃白不吃!

    而且她不用跟皇帝那样,每道菜最多吃三口,尝着喜欢的,就让布菜的宫女多来几筷子。

    郭珍珠在后世看皇帝的御膳,规格是一百二十道菜,当然这里头包括是主菜、汤水以及水果和点心之类的。

    但是这数字也相当惊人,毕竟这只是一顿的数目。

    如今郭珍珠跟着皇帝用御膳,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道菜。

    毕竟一百二十道菜,那就得放满七张桌子。

    也可能皇帝要求节俭才减少了很多,这会儿瞧着放满一张桌子,估摸着十几二十道菜。

    这还没加上郭珍珠的份例,完全是皇帝一个人的御膳,对她来说也足够多了。

    皇帝还特地让御膳房给郭珍珠添了一蛊冰糖炖燕窝,另外把几道他吃着不错的菜式,让人送到郭珍珠面前。

    一道是鸡肉炖酸菜,一道是锅烧鸭子,一道是厢子豆腐。

    郭珍珠没吃之前,还以为御膳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如今才发现御膳还挺接地气的。

    她吃着几道菜感觉味道不错,然后瞥了眼不远处的一道鸭子豆腐汤,又看见左手边的一道八宝豆腐。

    郭珍珠心想御膳房虽说无法猜测皇帝究竟喜欢吃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很喜欢吃豆腐。

    十几道菜里,居然就有三道是豆腐的。

    不过豆制品吃多了对身体有好处,看来皇帝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注重养生了。

    吃饱喝足后,皇帝要继续去御书房工作,郭珍珠就告退了,临走前问道:“皇上,花露的事臣妾能告诉僖嫔和宜嫔妹妹吗?”

    不然她一个人憋在肚子里,实在想找宜嫔这个树洞吐槽一下。

    至于僖嫔是郭珍珠化妆刷买卖的合作伙伴,用的还是僖嫔家的铺面,总归要让她知情才行。

    皇帝听后只点头道:“多的不必提及,只告诉她们二人,朕允许你做花露的买卖就行。”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自己的吐槽是一句都不能说,只能把真相继续憋在肚子里了。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5章

    郭珍珠带着一肚子话去了翊坤宫, 还在路上让人把僖嫔请过去。

    毕竟是买卖的事,僖嫔这个合作伙伴必须要知情才是。

    她琢磨了一路,想着能给僖嫔说多少, 宜嫔也得知情。

    最后郭珍珠一边想一边慢慢溜达, 等到了翊坤宫的时候,僖嫔已经到了。

    僖嫔跟宜嫔正相顾无言,见郭珍珠到了才松口气,还开玩笑道:“明明是你把我叫过来,怎么你比我还晚了呢?”

    郭珍珠就歉意一笑道:“是我走得慢了,只是事情太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路上就耽搁了。”

    她打发林嬷嬷去门口守着, 里头就没别的宫人。

    宜嫔见郭珍珠一脸凝重的样子, 不由跟着板着小脸问道:“姐姐, 出什么事了?”

    郭珍珠发现自己的表情太严肃了,于是扯了个笑道:“不是坏事,就是我一时激动, 还没能彻底平复下来。”

    她先对僖嫔说道:“咱们的买卖被皇上知道了, 说是太后娘娘想给草原上的小辈也用上那个刷子, 所以工坊估计不能太小。”

    太小的话,那产量就上不去了, 压根就供不上给皇帝送去草原那边做买卖。

    僖嫔整个人都懵了,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道:“皇上插手了?还要卖到草原去?”

    郭珍珠还给她砸了一个更大的惊喜道:“不止草原,看皇上的意思, 该是还打算卖到南边去。”

    南边的话,那就是江南了,僖嫔听着就更懵了。

    这跟天上忽然掉下一个大馅饼来, 有什么区别?

    如此一来,她们二人的买卖就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真真正正的大买卖了!

    僖嫔惊得平日一张巧嘴都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道:“这、这也太惊人了,那工坊确实小了。而且这买卖还是咱们的吗,得让皇上的人去接手?”

    郭珍珠不意外僖嫔惊讶之余,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于是笑笑道:“放心,这买卖明面上还是咱们的。京城这家店,你家铺面还得开张。”

    “就是吧,除了卖这个化妆刷之外,还得卖别的。”

    宜嫔惊讶过后,只替郭珍珠高兴,这下又疑惑道:“姐姐,还卖别的什么?”

    郭珍珠尴尬道:“卖玫瑰花露。”

    僖嫔惊得瞪大眼,喃喃

    道:“乖乖,你就去乾清宫一趟,究竟让皇上多高兴,这个都让你拿去卖了?”

    她看向郭珍珠的眼神,就跟看什么稀世大宝贝一样,如今渐渐变成稀世大宠妃了!

    郭珍珠:我不是,我不没有,别瞎说!

    偏偏实话她还不能说,只能含混说道:“皇上知道是我指点了张伴伴,这花露才做出来。听闻我做刷子的买卖,还得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的喜欢,索性把花露的方子给了我。”

    宜嫔也跟着瞪大眼,眼神还渐渐迷茫,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她刚才听见什么?这是真的吗?这可能吗?

    郭珍珠感觉自己好像扔了两个炸弹,把两人都快炸晕过去,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就想着皇上最近为军费发愁,正好这花露一卖,准备把九成利送给皇上。”

    她还提了预定金的事,僖嫔这才逐渐回神,点头附和道:“这个法子极好,不然花露产出不够,这卖给谁都不合适。按照顺序来交定金,做出来后一个个送上府,也很体面。”

    僖嫔的思路被郭珍珠一打开,话也多了起来:“那咱们的铺面得赶紧收拾妥当开张了,工坊那边也得抓紧。就是这花露该怎么告诉其他人,只摆在铺面的架子上,让人看见来问吗?”

    这样也不是不行,看见这玫瑰花露,识货的立刻就能认出来。

    口口相传的话,他们这买卖就能被很多人知道了。

    提起这点,郭珍珠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小声说道:“皇上会帮忙,叫人知道这事。但是怎么帮,我就不清楚了。”

    她也不敢问,担心自己一肚子的吐槽就要忍不住溢出来了!

    僖嫔定定看了郭珍珠一会儿,不可置信道:“你可太让我吃惊了,皇上竟然愿意帮忙。来说说,你究竟给皇上灌的什么迷魂汤?”

    郭珍珠摆摆手道:“那不是我得给皇上九成利,皇上估计高兴得很,就愿意帮我这点小忙了。”

    她心里苦,明明是皇帝挖的大坑,自己还得顺势跳进去,叫人误会。

    僖嫔和宜嫔明显是误会了,还误会极深,看着郭珍珠的眼神是越发稀罕起来。

    听见郭珍珠的话,僖嫔还语重心长劝道:“你虽说是为了皇上好,皇上待你也好,但是给九成利会不会太多了?”

    郭珍珠眨眨眼,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居然怕自己吃亏吗?

    不愧是自己的商业伙伴,就是脑子灵光,她这不就吃大亏了吗?

    虽说一成利不少了,但是名声完全被害,莫名其妙成了蛊惑皇帝的大奸妃了。

    宜嫔也忧心忡忡道:“姐姐这般高调张扬卖玫瑰花露,虽说要给皇上九成利,旁人听着这理由也挑不出毛病来。但是后宫嫔妃知道后,想必会视姐姐为劲敌。”

    虽然跟德嫔这样直接动手针对的人还是少的,但是隔三差五稍微动点手脚添麻烦,也是挺烦人的。

    不说别的,就佟贵妃知道后恐怕要不高兴。

    她还管着后宫呢,要悄无声息给郭珍珠一点不自在,那可太容易了。

    甚至叫人都察觉不出来,又或者挑不出问题,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尤其皇帝这份眷宠能维持多久就不好说了,刚开始可能极深,这时候旁人还会避退三舍,不敢明面上给郭珍珠不痛快。

    但是等时间长了,皇帝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郭珍珠恐怕就要倒霉了。

    僖嫔听后却摇头道:“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已经决定好的事,还纠结来做什么?重要的是这买卖拿捏在顺嫔手里,皇上又来帮忙,就没谁会给顺嫔不自在。只要买卖一直做下去,一直给国库送银子,皇上就不会叫人欺负了顺嫔。”

    皇帝正缺钱呢,郭珍珠就给他送钱来了。谁要给郭珍珠不自在,那不是给皇帝不痛快吗?

    “看着吧,很快上门来跟顺嫔交好的嫔妃只会络绎不绝,堪称盛况了。”

    宜嫔不可置信道:“不是你亲姐姐,你自然不担心。皇上虽说帮忙做这买卖,但是后宫的事却不怎么插手。”

    除了那天德嫔确实把皇帝惹恼了,才叫皇帝直接处置了,没知会佟贵妃。

    平常后宫的事,皇帝都会交给佟贵妃来安排,很少随意掺和,这无意中也稳固了佟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叫她能稳稳当当掌管后宫事务。

    要是佟贵妃发难,她们根本挡不住!

    郭珍珠拉着宜嫔的手,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这也是我担心的事,就跟皇上提了。皇上说这事他知道了,还跟太皇太后提过。”

    言下之意,后宫如果有谁找她的麻烦,太皇太后不会置之不理。

    这下宜嫔就放心了,后宫有太皇太后看顾,那真是再稳妥不过了,她看着郭珍珠的眼神顿时亮晶晶的:“姐姐果真厉害,妹妹这下不用继续担心了。”

    僖嫔恍恍惚惚的,想着这两天没什么征兆,怎么郭珍珠忽然就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庇佑和帮助?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两天睡过去了,怎么感觉这天忽然变了呢?

    郭珍珠还想着皇帝说要宣传,是不是徐徐图之。

    比如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京城里勋贵夫人进宫来小聚,然后用上玫瑰花露,叫人注意到之后,就能提起郭珍珠做玫瑰花露买卖的事。

    又或者皇帝私下跟几个朝廷重臣提一提,给他们送上一两瓶。

    其他人见了,也就感兴趣了。

    郭珍珠万万没想到皇帝的操作比她预料中要骚多了,直接在早朝快结束的时候告诉了在场所有的朝廷大臣:顺嫔要做玫瑰花露的买卖!

    能上朝的大臣就没低于三品的,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竟然把宫里的玫瑰花露方子送给了郭珍珠。

    这就算了,皇帝还支持郭珍珠在外头开铺面做花露的买卖,这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偏偏皇帝还提起郭珍珠忧国忧民,愿意把买卖的九成利送到国库来。

    这让原本炸了的朝臣和摩拳擦掌的御史,一个个立刻偃旗息鼓了。

    九成利啊,那跟白干有什么区别?

    但是哪怕郭珍珠一文钱不挣,她却挣到了莫大的名声,这好处比银钱就要重要得多了。

    加上郭珍珠的兄弟最近都被提拔为佐领,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虽说佐领这种小小的官职,轮不到皇帝亲自来提拔。

    但是底下参领选了佐领后,还是得上折子告诉皇帝这件事。

    所以皇帝是知道的,而且是允许了。

    郭珍珠几个兄弟在这个时间忽然被提拔,加上她做买卖要送出九成利的事,连在一起,众臣子想得就有点多了。

    这会不会皇帝对顺嫔的补偿,免得她真吃亏了?

    光是皇帝这点维护,那些想要反对的大臣都要掂量一下。回家后,他们还跟妻妾提起,务必要好好支持郭珍珠的这个买卖。

    后宅的贵夫人听说后,她们不懂什么政治,也不知道什么制衡,只感慨三官保真是有个好女儿。

    郭珍珠不但以一己之力让几个兄弟都有了差事,还得了皇帝的偏爱,连玫瑰花露的方子都拿到手了。

    还有就是专属宫里的玫瑰花露竟然能卖了,这是以前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如今自家老爷让她们去买玫瑰花露支持郭珍珠,那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她们钱都准备好了,就等郭珍珠这铺面开张了!

    得知僖嫔先一步跟郭珍珠合作,还把自家的铺面拿出来送给郭珍珠用,不少贵夫人只觉得僖嫔的运气真好,

    竟然提前一步攀上了顺嫔。

    其他嫔妃家里不是没有铺面,如今被僖嫔抢先了,她们家里人再给郭珍珠送铺面,那就落了下乘。

    她们一个个咬牙切齿,虽说很多人家看不上郭珍珠这一成利,但是对家世一般的嫔妃来说,这就很有吸引力了。

    哪怕不能吃肉,蹭点肉汤,那收益也不少。

    甚至没收益也无妨,能攀上郭珍珠,不就能借此刷皇帝的好感吗?

    果真就跟僖嫔说的那样,等皇帝的骚操作之后,后宫嫔妃渐渐也知道了。

    于是永寿宫就忽然成了香饽饽,来拜访的贵人和常在络绎不绝。

    她们还不是空手上门的,而是带着五彩绳来的。

    想想快到端午了,这五彩绳是用来辟邪的,大多人都会佩戴上,等端午之后下雨的时候再扔掉,就能扔掉身上的疾病和灾难,寓意平平安安。

    当然端午也会佩戴香包,香包里面大多是芳香开窍的中草药,比如苍术、山奈、白芷、菖蒲、麝香等药材,能清香、驱虫、避瘟和防病。

    只是送香包的话,这药材很容易被人掉包动手脚,索性嫔妃只送来五彩绳,这东西一目了然,没什么能动手脚的地方,十分安全。

    不过两天功夫,郭珍珠收到的五彩绳就有二三十条,多得永寿宫的宫人每人发一条戴上,也还有多余的。

    她索性送给宜嫔,叫翊坤宫的宫人也用上,才算是分完了。

    宜嫔好笑道:“姐姐真受欢迎,我看门口人山人海,都不敢过来了。”

    郭珍珠无奈道:“人多,你还是别过来挤着了。她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叫我觉得自己跟洪水猛兽一样。”

    这话叫宜嫔笑了起来:“姐姐说得什么话,她们这是想跟姐姐攀关系,赢好感,却不敢多打扰。没得到时候叫姐姐不高兴,这好印象没留下,反倒不美。”

    所以这些贵人和常在都很识趣,送了东西,寒暄几句,给郭珍珠留下一点点印象,她们就功成身退了。

    宜嫔指着五彩绳忽然说道:“我刚见了一个贵人有点眼熟,还是永和宫的良贵人。她长得好看,我就记下了。连她都过来了,跟着一起来的几个贵人和常在该都是永和宫的。”

    “要被德嫔知道她们偷偷跑出来,居然是给姐姐送五彩绳,估计都要气疯了。”

    只要想到德嫔要生气,宜嫔就更高兴了。

    郭珍珠好笑道:“没想到永和宫的人都来了,我倒是没怎么注意。”

    主要这些后宫嫔妃一个个就没长得不好看的,只有好看和更好看的区别。

    以前有人说美人是美得千篇一律,普通人倒是长得各有特色,如今郭珍珠才算是感觉到了。

    美人看多了,感觉长得都很相似,眼睛都要看不过来,自然是认不出谁是谁了。

    宜嫔笑眯眯道:“不管如何,姐姐如今在后宫算是出名了。”

    两人正说着,玲珑来禀报,说是惠嫔、荣嫔、宣嫔和端嫔一起过来了。

    郭珍珠满脸诧异,这倒是难得,她们四个嫔竟然一道来了,赶紧让人请她们进来。

    惠嫔和荣嫔走在前头,端嫔和宣嫔走在后边。

    几人进来后都笑盈盈的,惠嫔率先开口道:“我听说永寿宫门口是门庭若市,等人少点,我才敢过来,正巧在路上遇到几个姐妹,就一并过来了。”

    荣嫔点头附和道:“也是巧了,咱们几个都做了五彩绳,想给顺嫔分一分。”

    郭珍珠自然明白这是上门来的借口,笑着道谢后,请几人落座了。

    惠嫔和荣嫔以前是前后脚受宠,彼此不对付,如今不再受宠了,彼此的关系反而变得不错,双双坐在了一边。

    端嫔容貌长得要更艳丽,跟只会蒙语的宣嫔说不来,跟惠嫔和荣嫔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很好,独自坐在了另一边。

    宣嫔两边看了一眼,到底还是坐在了端嫔的左手边。

    看几人都坐下了,郭珍珠示意晴雪给她们斟茶:“还叫你们几个特地跑一趟,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惠嫔笑笑道:“这有什么,每年都要做,后宫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大多时间都闲着,做做这个还能打发时间。”

    荣嫔嗔笑道:“还不是大阿哥已经进尚书房读书了,姐姐才能空闲下来。”

    听见这话,惠嫔也笑答道:“三阿哥再长几岁就能进尚书房了,到时候妹妹也能清闲下来。”

    这话叫荣嫔听着舒服,摆明是说三阿哥能立住,还能进尚书房跟着大阿哥一起读书。

    荣嫔生下那么多孩子,只有一个女儿和这个小儿子还在,跟眼珠子一样看护着,自然喜欢听祝福自家孩子的好话了。

    郭珍珠只在旁边保持微笑听着,明白几人一起来,不可能只送五彩绳和过来打招呼那么简单。

    果然闲聊几句后,惠嫔就提出道:“听闻顺嫔这边能预订玫瑰花露,咱们出宫不方便,可是在你这边能定下了?”

    总不能郭珍珠只在宫外做这个买卖,宫里头就不做了吧?

    郭珍珠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于是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可以,我让林嬷嬷先记下来,回头做好了,再给你们送过去。”

    至于价钱的话,她还没彻底确定下来。

    这玫瑰花露到底卖多少钱,郭珍珠回头还得找皇帝问,看他的心里价格大概在什么区间。

    不然她要卖便宜了,皇帝必然要不高兴。

    这要卖太贵了,好像也不妥当。

    郭珍珠也直接说道:“这买卖刚想好,铺面都没收拾完,价钱暂时也没个准数。先记下后,回头得多少再说。反正姐妹们都在后宫,也是方便得紧。”

    惠嫔也能理解,说这买卖是郭珍珠做的,却也只是她领了个头,其他事都是底下人去办了。

    定价这种事,郭珍珠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就打趣道:“顺嫔别担心,咱们都在后宫呢,也跑不掉,不会赖账的。”

    荣嫔也跟林嬷嬷说了一声,把她记下。

    郭珍珠见宣嫔面露茫然,身边的宫女正磕磕碰碰给她翻译蒙语。

    原身会一点蒙语,虽然说得不大好,却比这个结巴一样的宫女要好一点。

    于是她试着说了几句,刚开始还有点生涩,渐渐就顺畅多了。

    宣嫔一听,面露惊讶,很快又高兴起来:“你会说蒙语那真是太好了,这玫瑰花露我也想要。”

    她比划了一下,明显一瓶不够,想要十瓶。

    这真是大手笔,郭珍珠都惊住了:“怎么要这么多,打算送人吗?”

    宣嫔点头道:“家里的妹妹多,想给她们都准备一份,回头送过去。”

    郭珍珠想着皇帝打算把化妆刷卖去草原,这玫瑰花露也不远了。

    离着那么远,派人送过去,磕磕碰碰摔了就麻烦。

    还不如皇帝派人过去的时候,一并带着送过去,叫宣嫔的妹妹收到礼物,受众人瞩目而面上有光,还能帮着免费宣传了玫瑰花露,真是一举三得。

    她斟酌着道:“我还打算把这买卖做到草原去,到时候商队送过去的时候顺道带上,就不用你特地派人送了,还能叫你妹妹们先用上,让其他人眼馋看着羡慕的。”

    宣嫔听着也高兴,她这边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送那么远的地方去。

    得知郭珍珠还要把买卖做到草原去,省了她不少事,还叫妹妹们最先拿到玫瑰花露,宣嫔自然欢喜得很:“那敢情好,你先把钱收下,回头把东西送过去就行。”

    郭珍珠就被塞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头满当当的银票,起码有十几二十张,不由大为诧异。

    可能是方便花用,每一张的面值不大,都是一百两,这就小二千两银子,就这么给了郭珍珠吗?

    宣嫔也不怕郭珍珠把这钱昧下,却没把玫瑰花露给她的妹妹送过去?

    这也太信任她了,郭珍珠看着一大叠银票只觉得震惊。

    惠嫔和荣嫔显然也被宣嫔这一出手镇住了,她们两人跟宣嫔不怎么熟悉。

    一来她们不会蒙语,跟宣嫔根本沟通不了。

    宣嫔身边的宫女翻译得磕磕碰碰的,说话都费劲,想聊天都难,于是进宫几年了,宣嫔跟谁都不大熟悉。

    二来宣嫔从草原来的,对京城不熟悉,哪怕不是语言不通,两边也聊不起来,压根

    没有彼此都熟悉的话题。

    如今看宣嫔不显山露水的,居然一出手就这么多的银票,惠嫔和荣嫔都面面相觑。

    能一次给二千两,证明宣嫔手里还有!她这到底带了多少银票进宫?

    郭珍珠有意把锦盒送回去道:“花露的价钱还没定下来,你这给得太多了。回头等定下来后,我再让人来取一部分就好。”

    宣嫔摆摆手拒绝道:“这也没多少,你拿着就是了。以后你的价格定下来了,多了那就再买几瓶花露。”

    反正她是买定了,多一瓶少一瓶无妨,这订金不够还可以再来要!

    宣嫔这财大气粗,把郭珍珠都镇住了。

    见她不肯把银票收回去,郭珍珠只好暂时收下。

    几个人都表态了,唯独端嫔一直沉默着,郭珍珠就扭头问道:“端嫔也要记下来吗?”

    端嫔点点头道:“是,我也想预订花露。”

    她抬手端起茶杯,袖子隐约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郭珍珠因为玫瑰花露的关系,对这些香味尤为敏感,一闻就知道是玫瑰的香气,却跟玫瑰花露不一样。

    她愣了一下问道:“端嫔这身上很香,似乎也是玫瑰的香气?”

    闻言,端嫔抿唇一笑道:“顺嫔果然厉害,一闻就察觉出来了。这是额娘特地让人给我送的生辰礼物,是番邦人做的香露。”

    “早知道顺嫔能把玫瑰花露做出来,我就不让额娘破费了。不过这是额娘的一腔心意,我也不能浪费,就用上了。”

    郭珍珠点了下头,她这准备卖玫瑰花露,端嫔就喷了一身玫瑰香露过来,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偏偏这话说得挺好听,是端嫔的额娘派人送来的生辰礼物,长者赐不好拒绝,于是就用上了,还特地用过后跑到永寿宫来告诉自己。

    端嫔虽然对着她笑,看来是不怎么喜欢自己。

    不过也是,郭珍珠从来都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有个人讨厌她也挺正常的。

    只是郭珍珠琢磨着,端嫔这算是炫富了吧?

    香露一滴一两黄金呢,原来端嫔家也那么有钱的吗?

    一下来了宣嫔和端嫔两个隐形土豪,搁现代的时候,这两位绝对是尊贵的vip客户。

    郭珍珠跟谁计较也不会跟vip计较,只正儿八经回话道:“端嫔这香露闻着比花露的香气要淡上许多,看来得多用几次,味道才能持久。玫瑰花露的香味浓郁,稍微用一次,身上一直能有淡而不腻的香气,一整天都经久不散。”

    “花露一次用得不多,一整瓶就能用很久,还挺经用的。除了用在身上,还能用来做吃食,花露做的甜汤吃过后,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淡淡的香气。吃上几天,听闻皮肤都能娇嫩几分。”

    惠嫔和荣嫔原本看端嫔那做派,明显是跟郭珍珠不对付,这是显摆来了。

    郭珍珠这准备做的玫瑰花露的买卖,端嫔居然用了番邦的玫瑰香露过来,还特地在她面前动来动去,让香气散过去叫郭珍珠注意到。

    换成脾气火爆的宜嫔,这会儿早就指着端嫔的鼻子讽刺回去了。

    郭珍珠看着脾气软和,似乎更好欺负,惠嫔和荣嫔却没打算那么早就开口帮忙。

    还是等着看一看,要是郭珍珠被端嫔欺负得说不出话来,她们两人再帮腔,这就不一样了。

    毕竟雪中送炭,才能更显得珍贵。

    只是两人万万没料到,郭珍珠的回应居然如此平淡。

    她不止没有丝毫怒意,还头头是道说了舶来品香露和宫里做的玫瑰香露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惠嫔和荣嫔愣是被吸引住了,早就把端嫔忘在脑后。

    惠嫔甚至追问了一句道:“这花露还能喝吗?花露的甜汤怎么做?回头顺嫔得了方子,记得告诉我们。”

    荣嫔也附和道:“是啊,回头得了花露,咱们也做一做甜汤。”

    后宫嫔妃最是注重保养,一听能让皮肤好的甜汤,恨不得立刻把玫瑰花露拿到手,然后做起来。

    郭珍珠还用蒙语跟宣嫔说了一遍,就连宣嫔都变得两眼放光。

    不管是哪里来的女子,只要能变美,谁能不在意?

    宣嫔盯着郭珍珠的眼神越发火热:还等什么,搞快点啊!

    旁边的端嫔就发现,自己表演了一通,最后一起来的另外三个人完全忘记了她,只盯着郭珍珠问甜汤的事。

    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忽视到这个地步!

    郭珍珠再三保证会把甜汤的方子给几人送过去,惠嫔、荣嫔和宣嫔这才勉强满足了,只等着玫瑰花露送来,她们就能做上了!

    她们还催促了几下,希望郭珍珠能尽快把玫瑰花露做出来。

    惠嫔还道:“我家在宫外也有做点小买卖,要是顺嫔这铺面还缺什么,只管跟我家里人提就是了。”

    荣嫔也接着说道:“我家也能帮把手,顺嫔有什么问题只管说出来。”

    虽说宣嫔在京城没有人手能帮忙,却也拍心口保证道:“顺嫔要是开铺面缺钱,跟我说就是了,我那里还有!”

    郭珍珠只能回答:铺面在修缮了,快要开张了,玫瑰花露在做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三人安抚住。

    她们也没有久留,说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辞。

    端嫔不情不愿跟着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脸色倒是挺平静的。

    郭珍珠还以为端嫔被其他人忽略后会发作,谁知道一直安安静静的,只是有点不高兴而已。

    等人都走了,郭珍珠这才松口气,宜嫔就凑过来小声道:“姐姐什么时候得罪过端嫔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比宜嫔还迷茫,她也想知道啊!

    第36章 第 36 章

    第36章

    郭珍珠想着原身比她还宅, 以前在翊坤宫的时候就很少出去。

    别说跟人交恶了,也得跟人见面说话才行啊!

    原身跟端嫔就没见过几次面,说错话而交恶是不可能的。

    宜嫔想着也是, 她家姐姐最好了, 就是总有人来找茬!

    之前是德嫔,她被关起来后,又出现一个端嫔了!

    宜嫔愤愤不平道:“依我看,端嫔就是嫉妒姐姐做了玫瑰花露这个买卖,还是皇上亲自送姐姐的方子。见姐姐得宠,她这是不高兴了。”

    一旁奉茶的琉璃低声开口道:“主子,端嫔娘娘在德嫔娘娘之前确实颇为受宠。”

    郭珍珠一听,不由侧目:“你知道?”

    琉璃点点头道:“是, 奴婢在坤宁宫的时候曾听说过。”

    想着琉璃进宫早, 在宫里的时间比自己和宜嫔都要长, 郭珍珠就示意她说下去。

    琉璃总算找到机会到郭珍珠跟前露脸了,她之前想献出活玉散,就是希望能够得到新主子的青睐。

    谁知道郭珍珠收下她后, 却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做化妆刷的买卖, 接着是指点张卓做出玫瑰花露, 这会儿皇帝竟然把花露的方子送给郭珍珠,叫她还做起了花露的买卖!

    郭珍珠忙得不可开交, 自然把琉璃忘在脑后了。

    琉璃想着连玲珑这个小宫女都得了郭珍珠的青眼, 如今开始在外边跟人打交道打听消息,自己可不能落后了!

    她再隐身下去, 郭珍珠更想不起自己来!

    于是看郭珍珠和宜嫔提起旧事,琉璃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说别的,琉璃以前在坤宁宫呆过, 多年前的消息是熟悉的,比起年纪小的新宫女就有天然的优势。

    果然郭珍珠看了她一眼,就让琉璃到跟前说了起来。

    琉璃稳了稳心神,说起以前:“几位娘娘按照先后顺序进宫,僖嫔娘娘进宫要早,一开始跟皇后娘娘交好,皇上也多看顾了她一点。”

    郭珍珠这才知道,僖嫔一开始也是挺受宠的,只是新人进来得多,跟她交好的赫舍里皇后又去世了。

    皇帝可能看见僖嫔就想起赫舍里皇后来,触景伤情,渐渐就对她冷落了不少。

    僖嫔倒是看得开,毕竟惠嫔和荣嫔进宫更早,她们还生下好几个孩子,虽说大多没能立住,只是两人分别独宠了好几年,也依旧被冷落,她也不会例外。

    毕竟她们这些嫔妃进宫,很多是因为家族的缘故,皇帝的喜欢有一部分,更多是后宫的

    制衡。

    当初赫舍里皇后去世,皇帝难过之后,并没有把表妹佟佳氏扶正为皇后,而是另外立了出身显赫的钮钴禄氏为皇后。

    哪怕钮钴禄皇后也去世了,佟佳氏依旧只是贵妃,始终没能向前再走一步。

    皇帝对佟贵妃未必没有喜欢,但是因为佟家势大,绝不可能在这时候立佟贵妃为后。

    对外只声称接连失去两位皇后,皇帝暂时不再立后,也算是安抚住佟贵妃和她身后的佟家。

    琉璃继续说道:“僖嫔娘娘之后,就是端嫔娘娘进宫。端嫔娘娘的家世不算显赫,只是有一位厉害的叔叔,加上他们家族只有她一个进了后宫,皇上一开始也颇为宠爱端嫔。”

    接下来都不必她多说,郭珍珠都能猜得出来,那就是德嫔被皇上看中,先是成为德贵人。

    另外宜嫔进宫,也开始受宠。

    之后跟接力赛一样,宜嫔和德嫔一起取代端嫔成为新宠。

    琉璃恭维道:“后边的事主子也知道了,德嫔娘娘如今被禁足失宠,主子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娘娘。这受宠还比之前几位娘娘更为厉害,毕竟哪位娘娘都没得了皇上送的方子。”

    还是宫里独一份的玫瑰花露方子,光是听着就叫人羡慕坏了。

    端嫔对德嫔是不喜欢,估计对郭珍珠更是如临大敌。

    如果说大家受到过宠爱,渐渐就没了,换了新人,宠爱的程度差不多,可能没那么郁闷。

    但是忽然出现一个新人,不但被极尽宠爱,还得到她们没有过的好东西,这心里就要不平衡了。

    估计端嫔就是这样,才会想要跑过来看看郭珍珠究竟如何得到皇帝不一样的宠爱。

    她不高兴,也没摆脸色,而是带着一身香露的味道来给郭珍珠不自在。

    比起德嫔直接上来就抢东西,端嫔这挑衅就要温柔得多了。

    郭珍珠感觉这挑衅其实不痛不痒的,反倒她还觉得端嫔挺吃亏,买番邦那么贵的香露,还不如买玫瑰花露了,性价比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呢!

    当然她压根不相信端嫔说是额娘送生辰礼物的话,谁家好人花费千金买一瓶花露给女儿做礼物,这也太过了一点。

    很可能是端嫔特地让人在宫外采买香露,再叫人带进来,还颇费功夫才是。

    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都需要检查,尤其检运处出了差错之后,这检查就要严格得多了。

    指不定这香露被送进来,还被反复打开检查,这味道就散了不少。

    这也就是今天端嫔刚过来的时候,郭珍珠压根没闻到她身上香味的缘由。

    想必端嫔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还特地抹上不少香露,偏偏香味还不浓,得大幅度抬手,动来动去,这香味才散发出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最后端嫔手舞足蹈一番后,终于引起郭珍珠的注意,只等着郭珍珠的反应。

    可惜郭珍珠给的反应,却是没什么反应了。

    全靠德嫔衬托,端嫔这样压根就不能让郭珍珠多生气,只会觉得这是一位尊贵vip客户对她的考验。

    想象一下,一位土豪vip客户拿着对家的产品过来,表示她已经有这个好东西了,为什么要买你们家的呢?

    脑补了一下,郭珍珠就心平气和了下来,还能跟端嫔仔细介绍起玫瑰花露跟番邦香露之间的区别,以及玫瑰花露更多的优点了。

    不过看来端嫔压根没有听进去,看着还不怎么高兴,没有当场发飙都是她涵养足够好。

    对琉璃不动声色的恭维,郭珍珠只是笑笑道:“皇上把玫瑰花露的方子送给我,我也不能一个人享用,正好拿出来做买卖,能给皇上分忧。”

    她又吩咐道:“对了,你去太医院,请霍御医过来一趟。”

    宜嫔在旁边听得一惊,连忙问道:“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不会是被端嫔气着了吧?”

    郭珍珠听得好笑了:“我看着哪里像是被气着了?放心,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刚才说的用花露做的甜汤,也可以叫花露饮。只说给她们方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给慈宁宫送去?”

    “只是我不确定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适不适合喝这个,总归要先请御医过来仔细问一问才妥当。”

    闻言,宜嫔这才放心下来。

    琉璃应了一声,心下有点失望,看来刚才在郭珍珠面前表现得一般。

    不过她好歹接了别的差事,赶紧出门去太医院了。

    郭珍珠又吩咐小明子道:“你去张伴伴那边问一问,如今他做出多少玫瑰花露来了?”

    如果太少,总不能送一瓶两瓶去慈宁宫,毕竟太少了,这花露饮就做不起来,就没几口能用。

    只是做这个实在奢侈,郭珍珠不打算自己先用,怎么都得先给慈宁宫那边用上。

    如果御医说不合适,那也得送,只是花露饮的方子就不给慈宁宫献上了。

    霍御医来得很快,他到了永寿宫的时候还以为郭珍珠不舒服,一路走得飞快。

    等到了之后,见郭珍珠正笑脸盈盈跟宜嫔说着话,看起来不像是哪里不适的样子,他不由面露疑惑。

    郭珍珠招呼霍御医坐下,笑着提起花露饮的事:“我这刚得了方子,想给慈宁宫那边送,却不知道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合不合适。”

    她把刚写好的方子递了过去,其实花露饮的方子非常简单,除了玫瑰花露之外,就是添上糖桂花和少许冰糖。

    但是这个花露饮不适合上火,或者便秘的人食用。

    郭珍珠又不能直接派人去慈宁宫问,两位娘娘上火吗?便秘吗?

    那她就只能找太医院了,御医都有备案,起码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适合用什么,这就足够了。

    霍御医细细看过后点头道:“这方子行气活血,疏肝解郁,舒筋化瘀,并没有不妥之处,却不能饮用太多。”

    郭珍珠听懂了,东西再好也不能用太多,太多就过了,可能会出问题。

    霍御医忽然看了过来,又提醒道:“这方子有活血之效,并不适合宜嫔娘娘用。”

    郭珍珠点头,这事她还是知道的。

    怀孕月份小,活血的东西根本不适合用。

    “霍御医放心,我没打算让妹妹用这个,等她的孩子出生后再用也不迟。”

    听见这话,霍御医这才放心了。

    好在顺嫔是个听劝的,从来不会胡来。

    不然真让宜嫔用了这花露饮,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霍御医的错了。

    哪怕他提醒过,但是主子不可能错,错的就只有霍御医。

    既然这方子没问题,就能给慈宁宫那边送了。

    霍御医说完后也品出来了,顺嫔真是个谨慎又有分寸之人。

    这方子送过去,其实慈宁宫那边也会请御医来查看,是不是适合两位娘娘饮用。

    但是郭珍珠先提前请御医来看过,送过去自然没什么问题。

    送礼还送得如此妥帖的份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得知后,只会对顺嫔的印象更好。

    霍御医心想,难怪顺嫔最近忽然成了皇帝的心尖宠,谁不喜欢如此谨慎又妥帖的人呢?

    而且她得了好方子,立刻就往慈宁宫送。

    哪怕是个小方子,也足够让人看出顺嫔的用心来。

    毕竟慈宁宫那边不缺孝敬和心意,缺的只是足够用心。

    郭珍珠让林嬷嬷给霍御医塞了一个不小的荷包,送他离开后,小明子也回

    来了。

    跟着小明子回来的还有张卓,他却满脸苍白,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把郭珍珠吓了一跳:“张伴伴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怎的面色这般差?”

    张卓行礼后才笑笑道:“奴才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奴才想着这玫瑰花露的买卖要做起来,就不能太少了。于是奴才就想尽快把底下人都教会了,起码能帮着多做一些。”

    郭珍珠无奈道:“张伴伴这心是好的,只是也得多注意自个身子骨才是。要是张伴伴倒下了,这宫里可没谁能代你做这个,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张卓爱听,满脸感激道:“娘娘这话叫奴才更不敢偷懒了,只恨不得不吃不睡再多做一些。”

    他转而让后头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捧起手里的锦盒来,介绍道:“娘娘,几天下来,满打满算只做了这么多玫瑰花露。”

    郭珍珠看着小太监一个个打开锦盒,数了数,居然有十五瓶花露,顿时大吃一惊!

    这会儿提纯的效率太低,蒸馏的时间需要很长,她还以为有个五六瓶已经够厉害了。

    没料到张卓真是干活起来不要命,真是不吃不睡才做出这么多来吧?

    郭珍珠大为诧异道:“张伴伴这手脚够快的,莫不是真的不吃不睡做的?”

    张卓笑着答道:“娘娘,奴才想着只有一套蒸馏器皿实在太慢了,于是回去后就求了内务府,把库房的几套都清洗后用起来。另外还安排工匠多做几套,如此一来就能多做一些。”

    闻言,郭珍珠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张卓这脑瓜子真灵光,立刻就明白工具太少,效率太低,于是就马上增加工具。

    同时好几个蒸馏一起做,确实同样的时间内就能多做几瓶玫瑰花露了。

    张卓又继续说道:“奴才还把底下人分开几道工序,一部分人主要是摘花,一部分人则是清洗和挑拣掉不好的玫瑰花瓣。”

    “一部分人切碎玫瑰花瓣,这样更好蒸馏出花露来。剩下的人则是一部分专门看火来蒸花瓣,一部分人则是盯着花露来装瓶。”

    蒸馏出花露后,要是大瓶满了就换新的开始装小瓶的玫瑰花露。

    郭珍珠想着,这不就是简单的流水线作业了吗?

    每部分人只负责自己的工序,做多了就熟练,不会手忙脚乱的。

    不然一会要摘花一会要洗一会要蒸,还得盯着蒸馏出花露来,要是全都负责,那真是眼花缭乱,恨不得把自己劈开好几瓣来用。

    如今分开工序,每部分的活计就变小了,反而很好上手操作。

    郭珍珠看着张卓,他这还真是个人才!

    “张伴伴如此用心,皇上知道后必然高兴。”

    这话张卓一听就高兴起来,郭珍珠这是打算在皇帝面前说他一两句好话,这几天的辛苦都值了!

    郭珍珠又说道:“我正打算派人把刚做好的玫瑰花露送去慈宁宫,孝敬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毕竟得了好东西,总不能只是我有,两位娘娘得第一时间拿到手。”

    张卓连连点头,眉宇间的欢喜更是压不住了:顺嫔这是让他去慈宁宫送东西,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露脸!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他忽然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中,高兴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果然郭珍珠吩咐道:“等会有劳张伴伴走一趟,把这些玫瑰花露都送去给慈宁宫。”

    张卓忙不迭应下,又扭头看着玫瑰花露,忽然问道:“娘娘不留下一点来用吗?”

    他想的是,这里十五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个人要怎么分?

    要对半分,多出来的一瓶怎么办,劈开一半来使吗?

    张卓思及此,刚才的欢喜顿时没了,额头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张伴伴辛苦好几天才做出来这么些,自然都要送去慈宁宫。我这还有个花露做的甜汤方子,一并送过去,林嬷嬷会跟张伴伴一起。”

    听见这话,张卓才放心了。

    既是做甜汤,当然是混着一起做,就不会计较这玫瑰花露是单数的要怎么对半分了。

    果然还是顺嫔足够周到,张卓只感慨自己跟对了人,连忙应下:“娘娘只管放心,奴才一定把玫瑰花露好好送去慈宁宫。”

    郭珍珠点点头,示意林嬷嬷跟着张卓去慈宁宫。

    等他们一走,宜嫔这才发话道:“姐姐怎么不亲自去慈宁宫送,还把这露脸的机会给了张卓?”

    她是替郭珍珠打抱不平,虽说不大满意这个安排,刚才张卓还在的时候,宜嫔却没有开口,给郭珍珠留足了面子,压根没准备当场反驳。

    郭珍珠听后笑笑道:“妹妹不是说,我如今风头正盛,一举一动都叫人盯着。这事让张卓过去更合适,谁知道他是得了皇上的话去的慈宁宫,还是听了我的话去的呢?”

    宜嫔这才捂着嘴笑了起来:“姐姐果然是谨慎人,什么都想得周到,倒是妹妹白担心了。”

    郭珍珠也笑道:“妹妹担心我,我自然窝心得很。而且我也没让张卓一个人露脸,不还叫林嬷嬷跟着去了?”

    有林嬷嬷在,这份功劳怎么都不会只在张卓一个人身上了。

    她是大方,想着张卓是自己人了,给点甜头,他才会更卖力工作。

    但是再怎么大方,郭珍珠也不会叫人独占了功劳,怎么也得给自己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刷好感的机会了。

    慈宁宫内,张卓和林嬷嬷求见,两人是见不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只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过来接过锦盒和方子送进去。

    太皇太后得知郭珍珠派人送了东西来,还是最近宫里一直议论纷纷的玫瑰花露,不由笑了笑。

    苏麻喇姑看着她心情不错,小声问道:“主子,看这顺嫔娘娘相当有心。这么多玫瑰花露,估计是最近做出来的全部了。”

    刚做出来那么多的花露,也没急着拿出去卖,而是全送到慈宁宫来,郭珍珠确实用心。

    太皇太后点头附和道:“顺嫔确实是个聪慧的丫头,而且送礼物丝毫没有一点刻意。”

    提起这话,苏麻喇姑仔细数了数玫瑰花露的数目,发现居然是个单数,顿时也笑了起来。

    一般人送到慈宁宫来,只会送双数,也就郭珍珠送单数的来。

    不过这也证明郭珍珠确实把最近做的全部花露一股脑送来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顺嫔娘娘还让人送了一个花露做甜汤的方子,主子要试试吗?”

    太皇太后颔首道:“既是顺嫔特意送来的,那就试试。”

    苏麻喇姑应下,拿着方子先派人去问过太医院,没问题后,才叫小厨房做了甜汤。

    皇太后被请来的时候,甜汤刚巧做好,甜丝丝的,带着玫瑰和桂花的香气,她吃着就喜欢:“这是顺嫔送来的方子?吃着香甜可口。”

    苏麻喇姑笑着说道:“听闻这方子隔几天用一用,说是能养颜疏肝,活血化瘀,对身子骨好得很。”

    皇太后笑着点头道:“顺嫔有心了,这东西不错。”

    太皇太后已经听苏麻喇姑提过,郭珍珠在派人送方子来之前,已经先找霍御医看过,这才送过来。

    她在后宫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谨慎有分寸的小姑娘了,也难怪皇帝最近对顺嫔颇为上心。

    皇太后忽然问道:“我听说顺嫔最近得了皇上送的花露方子,还会在宫外卖?”

    太皇太后看了苏麻喇姑一眼,后者会意,很快退了下去,她这才开口道:“是,皇上把方子送给顺嫔,让她在宫外做花露的买卖。回头得的九成利,顺嫔准备送到国库来。”

    闻言,皇太后惊讶道:“九成利吗?顺嫔倒是个好孩子,会不会吃亏了?”

    她心思简单,刚开始有点好奇

    皇帝怎么会把属于宫里的花露方子送给顺嫔。

    等问完,得知郭珍珠要把九成利送去国库,皇太后又诧异得忘记之前的话了,担心起郭珍珠来。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道:“放心,顺嫔这般有心,皇上不会叫她吃大亏的。总不能她一心为皇上着想,回头皇上还让顺嫔倒贴钱来做这个买卖。”

    皇太后一听,这才放心了。

    听说送玫瑰香露来的张卓和林嬷嬷还在外头候着,皇太后正好奇,太皇太后就把人叫了进来。

    张卓在外边等久了,还以为没机会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谁知道耐心等了一个多时辰后,竟然被召见了!

    他进去的时候颇为激动,跪下的时候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声音颇大。

    林嬷嬷比张卓就要淡定得多了,规规矩矩行礼后低头说着吉祥话。

    两人一比较,太皇太后对郭珍珠的印象就更好了。

    看来在郭珍珠身边久了,林嬷嬷要沉稳得多。

    太皇太后对林嬷嬷说道:“顺嫔有心了,送来的方子我已经试过,吃着不错。”

    林嬷嬷再次行礼后,太皇太后对张卓开口道:“你就是做玫瑰花露的人吧?这东西不错,你也用心了。”

    张卓听见这话,脸上更是激动,恨不能立刻回去继续做更多的玫瑰花露了。

    皇太后倒是好奇这玫瑰花露是怎么做出来的,张卓却不会蒙语,说完后有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帮忙翻译了几句。

    可惜张卓一股脑说了很多,宫女捡着翻译,步骤太复杂了,皇太后听得有点迷糊。

    太皇太后就打断道:“听说顺嫔的蒙语说得不错,回头叫她给你仔细说说就是了。”

    她用的是蒙语,林嬷嬷没能听懂,不然林嬷嬷心下必然一紧,自家娘娘跟宣嫔说蒙语的事竟然传到太皇太后耳边!

    郭珍珠要知道,只会觉得皇帝不愧是太皇太后带大的,两人都消息灵通得跟有顺风耳一样!

    只见了一会,太皇太后就挥挥手,有人领着张卓和林嬷嬷出去了。

    若非看在郭珍珠送礼的面子上,她还不至于叫两个宫人能进来见一见。

    做甜汤用掉了五瓶玫瑰花露,太皇太后让人拿了剩下的五瓶给皇太后带回去。

    皇太后是想之后继续用来做甜汤,还是洒在身上用,也都随了她。

    听罢,皇太后笑眯眯收下玫瑰花露就回去了。

    苏麻喇姑这时候回来,低声禀报道:“主子,跟太后娘娘提起顺嫔娘娘的是院子里洒扫的小宫女。还不到十岁,跟太后娘娘在院子里碰上,见过两回。”

    太皇太后微微眯起眼道:“这人的胆子不小,手都伸到慈宁宫来了。不过这小宫女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有心人跟她提了几次记下了,想着冒尖就说了几句顺嫔的事。”

    确实最近满宫里私下议论最多的就是郭珍珠了,有人在意玫瑰花露会在宫外卖,有人羡慕郭珍珠备受皇帝宠爱,有人感慨后宫可能要变天了。

    有心人在小宫女面前反复暗示几次,她年纪小,又想在皇太后面前留下印象。

    尤其皇太后喜欢听有趣的事和热闹的话,小宫女会提这个话题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在小宫女自己并不清楚被人利用了。

    苏麻喇姑说道:“主子,这小宫女要如何处置?”

    太皇太后想了想就道:“不能继续留在慈宁宫了,送去绣房吧。”

    绣房这地方,年纪小的不能随意出外,得在里头学基本功,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去,也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小宫女进去后,除了学上一门手艺,也能吃点苦头当教训,还避免那些人想封口而对她下手。

    苏麻喇姑并不意外太皇太后对小宫女的处置,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对年纪极少又没坏心的小宫女都会格外开恩一点。

    太皇太后年轻时候要更铁血果断,年长后就变得稍微心软了。

    当然,前提是这小宫女确实不知情,不然就不会被轻轻放过。

    郭珍珠不知道慈宁宫的事,倒是张卓和林嬷嬷回来后,张卓尤为激动,还两眼放光,一副真的要不吃不睡去干活的样子,后背都快燃起火苗来了。

    她还真担心张卓的年纪也不算小了,真累得猝死就麻烦,安抚了两句,让他注意休息,才能更好的干活。

    张卓再三道谢后才离开,林嬷嬷就把在慈宁宫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郭珍珠听着太皇太后似乎对送的玫瑰花露颇为满意,心里也高兴。

    谁不喜欢送礼后,收礼的人感觉特别满意呢!

    她正放下心来,就见高太监来请自己去乾清宫,说是有好消息。

    郭珍珠纳闷,皇帝还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三藩平定好了?

    等她去了乾清宫,刚进暖阁,就听皇帝笑眯眯道:“朕派人在京郊,把你想要的工坊准备好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简直目瞪口呆。

    这才几天功夫,皇帝你是有多缺钱,那么大的工坊忽然间就建好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第37章

    郭珍珠恍恍惚惚坐下, 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恭喜道:“皇上果真厉害,这么快就把工坊建好了。就是不知道这才几天功夫,臣妾好奇皇上是怎么把工坊建起来的?”

    毕竟皇帝还准备做强做大, 这工坊就不能小了。

    不说如今得运送木材和砖瓦去建房子, 就几天功夫,打基地的时间都不够吧!

    皇帝是学法术了吗?还是叫来上万大军去建工坊了?

    郭珍珠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就见皇帝微微一笑道:“工坊算不上建,正好京郊有两个空宅子。”

    他这么一说,郭珍珠立刻明白了。

    建工坊是快不了,但拆房子还是快的。

    京郊两个空房子,不用说必然是皇帝抄了谁的家,宅子就空置下来了。

    究竟抄了谁的, 郭珍珠就没必要问了。

    只是建是难了, 拆还不容易吗?

    估计直接把能拆的都拆了, 里头的家具什么的都搬走,空出地方来就能做工坊了。

    还别说,这法子确实快。

    郭珍珠这才恍然大悟道:“不愧是皇上, 竟想到这个法子。那工匠木匠什么的, 就能搬过去开工了。”

    皇帝点头道:“正好内务府那些工匠都闲着, 朕已经让他们过去。库房里也有不少木料,一并送去工坊。”

    闻言, 郭珍珠不由挑眉。

    皇帝这是不但工坊做好了, 连工人和材料都一起准备妥当,压根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

    这也挺好的, 化妆刷如今跟无本买卖一样。

    郭珍珠一分钱不用花,工坊有了,材料有了, 连工人都有了。

    而且这些工匠还属于内务府,所以她连工钱都不用给,这也太爽了吧!

    后世的资本家见了,估计都要羡慕坏了!

    郭珍珠笑吟吟道:“那敢情好,臣妾什么都不用操心,皇上都一并准备妥当了,臣妾也能试试做个甩手掌柜。”

    皇帝就喜欢她这般大大方方的样子,一点都不扭捏纠结。

    收到好处,郭珍珠就坦然感谢,然后笑着收下,还附送夸夸,让皇帝听着心里也舒服极了。

    皇帝笑笑道:“朕不还让你做玫瑰花露的买卖,那就得出点力才行。对了,掌柜也找好了。另外张卓的话,朕打算让他带着人也去工坊。”

    毕竟在宫里再怎么躲在后边,人多嘴杂,还是容易露馅,不如叫人直接挪出去。

    “朕让人跟顺天府提了,那工坊是你的产业,让差役在周围加紧巡视。”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连掌柜和保镖都准备上了,真的太省心了。

    难怪后宫人人都想当宠妃,被皇帝罩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皇帝对谁上心的时候,还真是面面俱到,叫郭珍珠是丝毫不用操心一点。

    她认真夸道:“皇上真好,如此一来,玫瑰花露也不用遮遮掩掩。工坊地方宽敞,产量更能尽快提上来了。”

    毕竟张卓再是不吃不睡,其实也很难做出很多花露来。

    虽说工具多了一点,但底下人还都是新人,需要张卓多盯着点。

    再就是在宫里,一切还得做的静悄悄的,难免束手束脚。

    如今出了宫,在宫

    外,不说材料更好准备,也不用小心翼翼,可以放开手来做。

    加上工坊比起宫里后边那么一块地方要大,底下帮忙的人也能再添一些,制作的速度就能再次提升了。

    皇帝微微颔首,就知道郭珍珠聪慧,一点就通。

    他只需要稍微提一下,郭珍珠就能完全明白了。

    跟聪明人这种轻省的沟通方式,让皇帝感觉很不错,压根不需要多费唇舌去解释。

    他指尖摩挲着茶杯,忽然问道:“听说后宫好几个人去找你,早早定下玫瑰花露了?”

    郭珍珠一点都不意外皇帝什么都知道,于是笑着点头应下:“是,后宫姐妹也是帮衬咱们的买卖,想着铺面在宫外,她们也不能出去,就来永寿宫问臣妾,能不能在这边定下。”

    “这又不是多麻烦的事,臣妾就记下了。回头张伴伴再做好玫瑰花露,就先送进宫里,分给几个姐妹。”

    皇帝点头笑道:“张卓刚做出来的十几瓶花露,倒是叫你都送人了。”

    郭珍珠也笑道:“难得的好东西,臣妾觉得不错,张伴伴又多做了一些,自然要给慈宁宫送去。臣妾另外还得了一个花露做的甜汤方子,叫御医看过,没什么不妥之处,一并送过去了。”

    皇帝只感觉她做事稳妥又谨慎,还极为用心。得了方子自个还没用,就先给慈宁宫送了。

    再说了,郭珍珠刚才说买卖的时候用了“咱们”,仿佛就是两人一起做的买卖,这份亲昵叫皇帝的心情就更好了。

    “你做得不错,老祖宗和皇额娘用过后都觉得甜汤的味道挺好。只皇额娘听说你这花露买卖,九成利要送给朕,她还怕你吃亏了。”

    郭珍珠一愣,笑着摇头道:“太后娘娘兴许以为这买卖各处地方还是臣妾出钱来打点,殊不知皇上这都办好了,根本没有臣妾出力的地方。臣妾这别说吃亏,还占便宜了。”

    可以说,她这是躺着赚那一成利了,真是一点都不亏,还赚大了!

    皇帝笑了笑道:“朕知道你是个实诚的,说起来玫瑰花露的买卖能预订,那个刷子也可以,铺面其实就能直接开张了。”

    郭珍珠一怔,好家伙,皇帝你是真缺钱,货物都没准备好,这就要开始卖了吗?

    人家是有一部分现货,再开始预售。

    皇帝就厉害了,直接货物还没做出来,就让人预订收订金,先把钱挣了!

    郭珍珠就说道:“皇上,之前后宫几个姐妹还问玫瑰花露的价钱。臣妾只说尚未定下来,也不敢擅自定了。要是价钱太低不合适,太高了也不大好,皇上觉得该怎么定?”

    她之前说问定价,如今皇帝什么都做了,不如把定价也一并包揽了吧。

    免得郭珍珠定低了,皇帝觉得亏了,她定太高,皇帝也认为不好。

    但是吧,郭珍珠更担心皇帝在宫里生活久了,不食人间烟火,这价钱定得快上天了。

    朝臣们能怎么办,还只能含泪出钱买,这也太惨了一点。

    果然皇帝犹豫了一下说道:“宫外这番邦香露一瓶价值千金,咱们这玫瑰花露也不能卖太便宜了。定价一千两估计不大合适,不如一瓶定价五百两?”

    郭珍珠:皇帝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朝廷里有几个大臣的年薪有五百两?祖产丰富能啃老的,家里有矿的也得几个?

    她斟酌着劝道:“皇上,这价钱可能有点太高了,大臣们的俸禄多少,臣妾并不清楚,却也知道大概没几个有五百两那么多?”

    “看后宫的姐妹都想支持咱们的买卖,宫外的贵夫人们想必也乐意尽一份心。价钱要太高,她们怕是有心无力。”

    聪明点的就能猜出来,这买卖不止是郭珍珠一个人的,背后还有皇帝。

    他们当然要支持了,但是也不能让人砸锅卖铁来买,皇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皇帝看了郭珍珠一眼,问道:“那你觉得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不如就皇上这价钱的一半……再多一点,如何?”

    她想说一半,但算了一半之后是二百五,这数字实在不怎么好听,索性说多一点:“三百两一瓶,如何?”

    这价钱不算高,却也不算低。

    既符合皇帝心里面,不能比番邦香露低太多而掉价,又不至于叫人买不起。

    这个价钱,大臣们只要稍微咬咬牙,还是能挤出来的。

    担心皇帝觉得这价钱低了,郭珍珠又补充道:“皇上,这一瓶花露可用不了一年。如果一年四季连续用的话,怎么也得两三瓶了。”

    如此一来,一年下来一个人如果一年四季用,需要大几百甚至小一千两,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要是一瓶就定价五百两的话,一年下来一千多甚至两千两去,那就是相当大的负担了。

    皇帝你是打算榨干朝臣的钱,还是要逼着他们去捞钱啊?

    如今官员的俸禄按照文官和武官来分,武官要比文官高很多。

    文官一品的话,俸禄也就是年薪只有一百八十两,武官一品的话就有六百两了。

    相比之下,武官要俸禄高,要宽裕一点,却也是用命来拼的。

    如今战事多,武官要去前线拼杀,用命换来的俸禄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皇帝叫价五百两,直接就把文官这个客户群砍掉了,武官这边也就一品和二品官能买得起,底下的也是买不上的。

    降低一点,购买人群就能多一点,积少成多,皇帝也能多挣一点。

    不然叫官员们来支持一下这个买卖,他们也得有钱能支持才行。

    郭珍珠这话叫皇帝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点头道:“也罢,你说得在理,那就定价三百两一瓶。”

    李德全在旁边听着并不意外,顺嫔又再次让皇帝改变主意。

    郭珍珠看皇帝的面色似乎没有不高兴,又继续说道:“皇上,臣妾想着这订金不如就直接一百两,算个整数,收起来也更方便简单一些。”

    皇帝对她的定价都同意了,对这个订金应该也没什么异议。

    一瓶一百两,一百瓶就有三万两,那么加起来的订金就有一万两了。

    郭珍珠还估算道:“臣妾想着刚开始预订的人会比较多,至少有一千瓶。”

    用一千瓶来算,订金至少有十万两了。

    皇帝对这个总数目却不甚满意,十万两对军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了。

    他直接道:“不如这样,订金就给全价,而不是只给一部分。”

    郭珍珠沉默下来:好家伙,皇帝这是想直接抢钱,还好心给官员们一瓶玫瑰花露吗?

    这样一千瓶玫瑰花露,就能抢到,啊不,挣到三十万两了。

    估算了一下,皇帝终于满意了。

    “化妆刷比玫瑰花露要简单一点,但是滴上花露,也不能太便宜。不如一套二百两,滴上玫瑰花露的一套就三百两。”

    郭珍珠感觉不愧是皇帝,当个奸商也是毫无违和感,价钱是张口就来。

    虽然钱也有一部分是她的,郭珍珠的良心稍微那么一点点痛。

    被皇帝这么剥削一遭,京城的官员除了背靠大家族的,其他人实在够呛,只怕要被削下一层皮。

    最可怕的是,玫瑰花露和化妆刷一起卖,官员们总不能只买一样,不买另外一样吧?

    而且给妻子买了,

    不给美妾买,那总得给亲额娘买吧?

    亲娘买了,给丈母娘是不是也得买?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开始同情了这些京官一秒。

    一秒不能再多了,毕竟她的年薪是二百两,比文官是高,但是比武官就要低多了。

    如果郭珍珠要去买,年薪连一瓶玫瑰花露都买不起。

    目标人群如今估计都集中在武官身上,郭珍珠觉得应该让自家额娘知道这一点,回头请她进宫来商议一下为好。

    不过皇帝全都揽了过去,不如让他派人告知一声算了。

    郭珍珠琢磨一下,想起宣嫔给的二千两,感觉京官不如草原上的满蒙贵族来得有钱。

    她想起大学读书时候的一件事,同学就是从草原来的,说是卖了牛换成学费来读书。

    班上的同学都觉得她家里太穷,还得卖牛才行。

    后来得知这位女同学家里养的是牦牛,一头牛就至少一万多块,而且家里还养着几百头,同学们都沉默了,原来穷人才是他们自己!

    如今草原归顺后,那边不算富裕,于是皇帝就用钱来收买这些蒙古贵族。

    一般蒙古贵族的年薪有两千两,亲王就更多了,有两千五百两。

    相比之下,京官尤其是文官一年才一百八十两,那就真是少得可怜。

    估计皇帝诏安的时候给的痛快,也还是心疼的。

    这会儿要把东西卖到草原去,何尝不是把送过去的钱又抢回来?

    果然还是皇帝会玩,明抢是不行的,所以就送好东西过去,然后再抢钱了!

    于是郭珍珠就贴心提议道:“宣嫔很喜欢玫瑰花露,又想在草原上的妹妹也能用上。臣妾想到皇上曾说要把花露卖到草原去,正好给宣嫔的妹妹送花露之余,也能叫草原的贵族预订上。”

    皇帝听后不由笑了,只觉得她果然聪明。

    送玫瑰花露给宣嫔的妹妹,去草原卖货的借口有了,且足够冠冕堂皇。又拉近了满蒙之间的关系,还能光明正大抢钱,真是一石三鸟,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拍板道:“就这么办,让张卓下一批做的玫瑰花露就派人送去草原。”

    至于派谁,就不需要郭珍珠来操心了。

    “除了草原之外,江南那边也让人去说一说。”

    郭珍珠心想,皇帝真是打算一网打尽了。

    皇帝和她商谈甚欢,于是依旧留下郭珍珠一起用御膳。

    今天皇帝也给郭珍珠额外点了一道菜,是一道保元汤。

    李德全上菜的时候低声介绍了一番,郭珍珠才知道这道汤是宫里的食疗秘方,一般人可喝不上。

    时常喝这道汤,能益气补虚培元,皮肤会变得白皙,且不容易长皱纹。

    年纪大了,甚至不会长老人斑。

    郭珍珠总算知道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怎么皮肤上一点老人斑都没有,还以为是脸上做了保养,看来是内外调理,尤其经常用这道保元汤了。

    保元汤的用料也简单,有鲫鱼、牛肉、猪蹄、山楂和红枣,另外还有人参和黄芪等等的药材。

    炖的时间长,肉质软烂,药味不浓郁,郭珍珠吃着不错。

    想着平日很难吃上,对身体还好,于是她连喝两碗,险些这顿御膳还没吃就先喝饱了。

    皇帝见郭珍珠还没用饭就先喝了两碗保元汤,不由好笑道:“你要这么喜欢,回头让人隔几天给你送一蛊。”

    这么好的东西,郭珍珠自然不会拒绝,笑眯眯开口道:“那臣妾就先多谢皇上了,以后臣妾就有口福了。”

    她喝了两碗汤,已经不怎么饿了,只挑了几道素菜吃吃,也就饱了。

    御膳房哪怕做的素食,依旧工序复杂,味道极好,郭珍珠是吃得心满意足。

    她想着这买卖彻底定下来了,以后来乾清宫蹭御膳吃的机会就要变少了,不由有点可惜。

    吃过饭,郭珍珠以为就要结束见面告退,皇帝也该继续去御书房干活了。

    皇帝却没急着离开,而是让李德全展开一幅卷轴,上面却是两座连在一起的房子内部结构。

    郭珍珠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帝定下的两座连在一起的房子做工坊,左边是做玫瑰花露,右边则是化妆刷的。

    她有些不解道:“皇上,这图纸是两座工坊的吗?”

    皇帝点头道:“是,你不能出外,想必很想知道工坊是什么样子。朕就派人去过工坊,特地画了这副图纸下来。你看过后,也就当是亲自去过了。”

    “既是你想出来的买卖,工坊是什么样子,你也得心里有数才是。”

    郭珍珠笑着收下图纸,只觉得皇帝还是挺贴心的。

    她确实好奇工坊弄成什么样子,如今皇帝可好,非常直观让人画了图纸出来。

    虽说匆忙画下,不算特别详细,却能从图纸上看到各处规划和分工,郭珍珠打算回去再仔细看。

    御书房那边又有小太监来禀报,几位大臣已经到了。

    郭珍珠识趣退下,带着图纸高高兴兴去翊坤宫跟宜嫔分享这个好东西。

    去翊坤宫后的路上,她就吩咐林嬷嬷安排几个小宫女去各宫走一趟,告诉几位嫔妃那个玫瑰花露的定价。

    另外化妆刷的价钱也告诉了她们,几人想买就买,不买也可以。

    给宣嫔那边,除了价格之外,更是派人告诉她,皇帝愿意帮忙派人送去草原,然后草原上其他人想要玫瑰花露和化妆刷也可以预订起来。

    宜嫔好奇郭珍珠带回来的图纸,展开后发现是工坊的内部结构,跟郭珍珠一起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郭珍珠先看左边的玫瑰花露工坊,最前面则是收花和洗花的地方,新鲜的玫瑰派人采买,每天新鲜采下后送过来,洗好切好后送到后边。

    后边则是蒸花的地方,连着好几个灶,再接着好几个蒸馏提纯的工具。

    如此一来,就能同时提纯好几大瓶玫瑰花露了。

    宜嫔看得有趣,忽然问道:“姐姐,这前后边只有底下的矮门,这么矮,人得趴着才能进去了,有什么用?”

    郭珍珠仔细一看,发现这门就开在下半边,人确实站着进不了,只能跪着爬进去。

    这矮门还是只能前后推,不能左右推。

    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给前边洗好切好的花瓣送进后边,要是一群人来来去去带着东西进后院,人多又杂乱,影响到后边提纯就麻烦了。”

    这提纯就是玫瑰花露做出来最大的秘密,自然不能被人看见。

    低矮的门正好挡住了视线,后边的提纯在台阶上的房间里面,前边的人趴着也是看不见的。

    人也不能进去后边的院子,那些收拾好的花瓣用盆从矮门推进去,也十分方便。

    接着后边院子的人接过去,送到房间里面蒸馏就行了。

    如此一来,就控制住后边院子里的人数,不会有陌生人进来也没被察觉得到。

    这个设计倒是巧妙,完全避免了外人随意进后边院子。提纯的环境也很重要,要是人来去多了,带来的细菌和灰尘也多,就容易影响到纯度了。

    宜嫔感慨道:“这真是巧思,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这左边还有厨房,采买的、做饭的都在外边,做好后也从矮门送进后边的院子,外头的人也不能进去,里头的人吃喝都有着落了。”

    郭珍珠点点头,又看起右边的化妆刷工坊。

    比起玫瑰花露的工坊,这边既不用采买花瓣和洗花切花,只需要送木料进去,工匠们开始做就行了。

    于是工坊的设计就要简单得多,木料堆在最前面的院子,里面则是分成四个区域。

    左边是做化妆刷木柄,中间是给木柄雕刻,右边则是做刷子的,最右边则是把前边的通通安装上,再放在订好的锦盒里头,再垫上绸缎。

    锦盒这种就没必要内务府顶级工匠亲手来做了,直接外包就行。

    不过宫里库房里也有不少锦盒,郭珍珠估摸着如今还能凑合用,皇帝必然想省钱,把库房这些闲置的锦盒都送过去工坊用了。

    皇帝既会抢钱又会省钱,看来这军费是妥妥能挣上了!

    这会儿去宣嫔那边的小宫女立春先回来了,跟郭珍珠禀报了一番。

    她先从怀里拿出一个熟悉的锦盒,郭珍珠打开,果然里面又是银票。

    宣嫔到底带了多少银票进宫,怎么还给自己送了?

    立春说道:“宣嫔娘娘说多谢主子在皇上面前帮忙说话,先叫她的妹妹能用上这玫瑰花露。难得去一趟,化妆刷也得给妹妹们带上。”

    于是宣嫔大手一挥,六个妹妹每人一瓶玫瑰花露加一

    套化妆刷,还要的带花露的化妆刷,给妹妹就要用顶配的。

    如此算下来,宣嫔这六个妹妹花费足足三千六百两,这般豪气,看得郭珍珠咂舌,宜嫔也震惊得倒抽一口气。

    不过郭珍珠想到宣嫔是科尔沁亲王的女儿,确实比起其他人要更不缺钱。

    而且她如此果断,想必看着憨憨的,其实也很聪明。

    这两个买卖看着是郭珍珠的,实际上看她说要给皇帝九成利,就足见这买卖真正主导的人是皇帝。

    郭珍珠只是明面上做买卖的人,宣嫔作为草原来的,自然要支持皇帝,还得尽力支持。

    她看着锦盒里的银票,想着宣嫔之前豪爽买买买的样子,显然这么多银票已经是宣嫔能拿出最多的了。

    如此实心实意,皇帝看后必然会感动,又叫那位亲王在皇帝心里的印象更好。

    估计皇帝得知宣嫔这么掏心掏肺支持,要是头顶能看见词条,皇帝头上的好感度肯定不断+1+1的!

    郭珍珠点头道:“你再去跑一趟,就跟宣嫔说我都收下了,也记下了她的话。”

    立春脆生生应了,很快退下。

    跟着去惠嫔、荣嫔和端嫔那边的宫女后边都陆续回来了,她们没跟宣嫔那样给妹妹买,只给自个买,要的也是玫瑰花露和一套化妆刷,算下来一人六百两,都叫宫女带了来。

    郭珍珠也没沾手,只让识字的琉璃帮着记账,回头一式两份,一份留在永寿宫,回头一份送去工坊那边,做好就立刻送进宫里来给几位娘娘。

    琉璃顿时面露激动,她终于在永寿宫里有了用武之地!

    她也不敢敷衍了事,字写得端正又清晰,写明了每一样东西的数量,看着清晰明了。

    郭珍珠过目后,满意地点了下头。

    果然就跟林嬷嬷说得那样,琉璃这人看着表面谦卑,其实性子还是傲得很。

    要是郭珍珠直接用了,琉璃扶摇直上,人就飘了,心性压不住,以后用着就麻烦。

    倒不如先压一压琉璃,冷落一番,郭珍珠再找个合适的时机稍微用一下,就能叫琉璃更认真稳重一点。

    如今看琉璃做的单子,确实写得不错,叫郭珍珠很是满意。

    不过她原本还以为端嫔不会买化妆刷,看来端嫔也是随大流,跟着帮衬自己的买卖。

    这边热热闹闹登记完,郭珍珠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问一问佟贵妃和温妃,总不能其他娘娘都提了,反倒这两位不去问。

    人家要不要是一回事,郭珍珠有没主动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谁知道没等郭珍珠决定好,佟贵妃身边的云嬷嬷就亲自来了。

    她面露惊讶,就听云嬷嬷说道:“贵妃娘娘刚得了好茶叶,想请顺嫔娘娘和温妃娘娘过去品茶。”

    郭珍珠感觉品茶是假的,鸿门宴才可能是真的!

    只是她也没理由拒绝,于是跟宜嫔道别后,跟着云嬷嬷一起去了承乾宫。

    郭珍珠进去后刚行礼,就被佟贵妃笑着招呼道:“就等顺嫔妹妹了,赶紧过来坐下吧。”

    这跟郭珍珠预料中的反应不大一样,佟贵妃这看着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不过这才刚开始,还得再看看。

    于是郭珍珠起身,笑着道谢后才落座。

    有宫女斟茶送到郭珍珠手边,她喝了一口,察觉清香四溢,该是六安茶,也叫六安瓜片。

    “多得贵妃娘娘邀请,我才能喝上这好茶。听闻这六安瓜片也叫齐山云雾,沏茶的时候雾气蒸腾,犹如云雾一样。”

    佟贵妃嘴角的笑容更深了,郭珍珠这一口就能辨别出茶叶,还夸得这般文雅,叫她心里高兴。

    要是郭珍珠只说这是好茶,怎么好却说不出来,那就太扫兴了一点。

    “那有何难,叫宫女过来沏茶给你看就是了。要是你喜欢这茶,等走的时候带上一些。”

    郭珍珠笑着道:“多谢贵妃娘娘,这等好茶叶不易得,那我就厚脸皮收下了。”

    她这边大大方方收下,佟贵妃也挺满意的,毕竟贵妃最受不了人扭扭捏捏的。

    温妃也笑着凑趣道:“贵妃娘娘,见者有份,可不能偏心顺嫔妹妹了。”

    佟贵妃也笑道:“有,你们都有,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温妃妹妹。”

    这场面正和气融融的时候,佟贵妃开口道:“听闻顺嫔妹妹要做玫瑰花露和上妆刷子的买卖,都是宫里的姐妹,自然要帮衬一二。我见惠嫔和荣嫔几个妹妹都定下了,总不能落下了。”

    温妃也道:“顺嫔妹妹,也添上我。”

    郭珍珠没料到佟贵妃叫自己过来,居然是要帮衬买卖,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于是笑着道:“那自然都添上了,只是工坊如今刚建好,没那么快能做成。我就想着等做好了,再叫人送进宫里来,给两位娘娘送去。”

    “这等好东西,自然是宫里的姐妹先紧着都用上了。”

    佟贵妃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顺嫔妹妹把咱们两个落下了,不想做咱们两个的买卖呢?如今看来,顺嫔妹妹心里还是惦记着咱们的!”

    郭珍珠听着,险些冒出冷汗来。

    她回去后就让琉璃把佟贵妃和温妃都记上,甭管之前有没打算给两人送,如今就真的要送了,还是自己其实早早就准备送了!

    第38章 第 38 章

    第38章

    郭珍珠心里正估算着送多少合适, 反正这都是自家做的东西,工坊、材料和匠人都是皇帝出钱,她就算送多少也无妨。

    反正不是花她自己的钱, 一点都不心疼。

    最多就是收益上少那么一点点,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佟贵妃却忽然笑笑,示意身边的宫女给郭珍珠送去一个锦盒:“我刚才开玩笑呢,怎么也不能叫顺嫔妹妹吃亏。”

    不用说,这锦盒里头自然就是银票了。

    温妃也准备好了,示意身后的宫女也递了一个锦盒过来:“顺嫔妹妹记挂着咱们那自然好,却也不能叫妹妹破费了。”

    郭珍珠听后也跟着笑道:“怎么能叫破费,有好东西给娘娘们用上也是应当的。”

    不过两人坚持要给,郭珍珠也没多推脱, 示意身后的林嬷嬷把两个锦盒收下:“那我就记下了, 回头工坊做好了, 就立马让人送进宫里来给两位娘娘。”

    佟贵妃笑眯眯道:“那敢情好,我就等着顺嫔妹妹给咱们送好东西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应下,带着林嬷嬷麻溜就要跑。

    她感觉这也太刺激了, 这种刺激还是少来点为好。

    临走前, 佟贵妃还真让人包了茶叶, 叫郭珍珠带回去。

    郭珍珠再次谢过,这才带着茶叶告退了。

    她一走, 温妃也没多留。

    温妃是被佟贵妃叫过来的, 她估摸着佟贵妃也怕别人说自己欺负顺嫔,叫人嚼舌根, 还不如请温妃过来当个见证。

    另外佟贵妃也明白,温妃对郭珍珠恐怕也十分好奇。

    温妃对这位新晋的顺嫔确实好奇坏了,毕竟郭珍珠这段时间以来, 日子是过得是相当精彩。

    郭珍珠这出了月子没多久,就被德嫔挑衅上了。

    一来二去的,德嫔没占上风,虽说晋了位分,却连带郭珍珠也顺道被晋了上来。

    后来郭珍珠还做了化妆刷,又指点张卓做出玫瑰花露来,如今还别皇帝允许,做起这两样买卖。

    旗人都不让做买卖,就怕借此笼络人心,又或者与民争利和大肆敛财。

    皇帝居然为郭珍珠破了例,叫温妃如何能不好奇呢?

    之前跟郭珍珠见面的机会不多,温妃这次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位顺嫔以前看着沉默,其实相当聪明,反应也极快。

    刚才佟贵妃那半真半假抱怨的话,郭珍珠似乎一愣,立刻就接上了,说得还滴水不漏。

    她已经准备好送了,没一点犹豫和心疼,脸上带着笑,说的话又好听,也难怪皇帝会喜欢顺嫔。

    谁不喜欢这样大方、谨慎,还会来事的人呢?

    而且郭珍珠做出这般大事来,又得了皇帝的偏爱,性子张扬点的都开始不客气起来。

    只是她跟之前就没什么

    不同,很清楚自己在什么位子,一点都没有恃宠而骄。

    换做德嫔的话,这会儿早就抖起来了,哪里还会这般规规矩矩的?

    佟贵妃只怕也是看出来了,才没多为难郭珍珠。

    要是郭珍珠的态度和语气跟往日不同,变得嚣张的话,佟贵妃只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她掌管着后宫,要不动声色为难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好在郭珍珠显然通过了佟贵妃的试探和考验,之后还能相安无事。

    一个聪明还知道分寸的人,很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压根就不会叫人厌恶。

    温妃进宫后就没几个能谈得来的人,如今见着郭珍珠这般有意思,想着以后兴许能来往一二。

    郭珍珠带着林嬷嬷回去后,吩咐琉璃把佟贵妃和温妃记上,另外锦盒里的银票点一点也记录好。

    还让林嬷嬷把佟贵妃送的茶叶收好,等有贵客来的时候用上。

    交代妥当后,郭珍珠喝了一口朝雨泡的温茶,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要说错一句话,佟贵妃只怕就要发难了。

    幸好郭珍珠感觉自己刚才表现得不错,算是过关,总算能避免跟佟贵妃的冲突。

    佟贵妃如今是掌管后宫的boss,能不得罪就不能得罪她。

    其实佟贵妃算是个很好的上司,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后宫嫔妃多,住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一般口舌之非是少不了。

    佟贵妃算得上公正,不会和稀泥两边打五十大板就糊弄了事,而是会派人认真查探,谁惹事就要受罚。

    如此一来,后宫嫔妃们再是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一般也不会太过分。

    另外品级不高的嫔妃,佟贵妃也没有让人故意磋磨克扣。

    反倒谁私下克扣了,佟贵妃第一个就拿他们开刀。

    如此一来,后宫这些宫人哪怕是墙头草,捧高踩低,却也是不会太过分。

    叫不受宠又品级不高的嫔妃,在后宫也能过清净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

    佟贵妃的性子爱憎分明,只要不惹着她,踩了她的底线,基本不会结仇结怨。

    再说了,哪怕佟贵妃不喜欢德嫔,却也不会私下对德嫔下手,最多在皇帝面前给德嫔光明正大上点眼药而已。

    对这样的上司,郭珍珠只需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没事找事就行了。

    这次佟贵妃叫她过去,除了试探态度之外,也算是一种敲打,叫郭珍珠收敛点,别因为手里有钱又得了皇帝的偏爱就胡来。

    可以说,佟贵妃对皇帝是真爱了,生怕郭珍珠拿了宫里的玫瑰花露方子后就开始乱来。

    佟贵妃这样谁能说一句不好,严于待人却也严于律己,又不会整天拈酸吃醋,估计给其他受宠的人找茬。

    换做德嫔到佟贵妃这个位子,恐怕后宫都要不安宁了。

    德嫔不找茬,估计浑身都不自在。

    所以说郭珍珠哪怕自己不受宠,也绝不能叫德嫔爬上去,尤其不能叫她成为自己的上司,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郭珍珠喝完茶发了一会呆,听说她从承乾宫回来的宜嫔就赶了过来,急急问道:“贵妃没为难姐姐吧?”

    闻言,郭珍珠抬头一笑道:“没有的事,贵妃娘娘还给我送了一包上等的六安瓜片。等你出了月子,就能一起品茶了。”

    宜嫔坐在她身边,听见这话才放心下来:“姐姐没事就好,姐姐一走,我这右边的眉头一个劲跳,感觉不大好。”

    如今见郭珍珠全须全尾回来,宜嫔才算是松口气。

    郭珍珠见状好笑道:“怎么,妹妹不是一直夸我聪明又能干,这回就不信我了?”

    宜嫔没好气道:“姐姐当然聪明,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对上贵妃,只怕要干不过的。”

    这话叫郭珍珠更想笑了,险些笑出声来:“妹妹,我过去又不是跟贵妃娘娘打架的。贵妃也只是问了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事,想要定一定而已。温妃也在,她也定了,支持我这买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宜嫔听后就更放心了,惊讶道:“连贵妃和温妃都定下了,姐姐这买卖看来是真的能做大。”

    琉璃这会点算完锦盒里的银票,过来禀报道:“主子,贵妃娘娘这锦盒里头的银票一共有四千二百两,温妃娘娘这边是有三千六百两。”

    郭珍珠听得大吃一惊,那么多?

    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佟贵妃是个不服输的,说什么都不能比宣嫔定得还少。

    再说了,佟家不缺钱,佟贵妃就更不缺钱了,这四千多两对佟贵妃来说不会拿不出来。

    看来佟贵妃也是猜着了,这买卖说是郭珍珠的,其实就是皇帝的。

    宣嫔这边大力支持,佟贵妃怎么能落后于她?

    郭珍珠最惊讶的是温妃也拿出这么多银票来,显然她也是猜到了。

    看温妃一直温和低调的样子,显然也是个聪明人。

    郭珍珠感慨后宫那么多聪明人,她都不需要暗示,大家都懂了,一个个积极支持皇帝这个攒军费的买卖,叫自己就更省事了。

    她惊讶一瞬后,很快就说道:“那你就把银票的数目记下,回头这么多钱都换成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化妆刷就需要一套,其他都记作玫瑰花露。”

    琉璃应下,心想她刚才点数的时候大吃一惊,自己毕竟还没过手那么多银票,心里都有点发慌,却又对郭珍珠很是佩服。

    郭珍珠这小打小闹的买卖,居然能做这么大。

    尤其看郭珍珠惊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这沉稳的心性叫琉璃就越发敬佩了。

    她没见过这么多银票,郭珍珠何尝不是呢?

    郭络罗氏可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来,但是郭珍珠只惊讶一下,很快就淡定下来,这份从容不迫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琉璃退下后去记录了,宜嫔才开口道:“乖乖,贵妃和温妃真是大手笔。宣嫔好歹是买下送给几个妹妹,她们这都是自个用的。”

    她想说,佟贵妃和温妃就一个人,能用那么多玫瑰花露吗?

    郭珍珠笑笑道:“不还有能用玫瑰花露做甜汤吗?一次用的不少,她们买这么多,其实也做不了几次。”

    宜嫔看着郭珍珠的眼神越发敬佩起来:“姐姐其实就是让她们做那个甜汤,叫玫瑰花露才能卖得更好吧?姐姐真是未雨绸缪,这甜汤方子拿出来的时候正合适!”

    郭珍珠: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没第一时间拿出那个甜汤方子,是因为郭珍珠之前压根没想起来!

    还是后边忽然想起了,恰好给慈宁宫送礼,也得送点不一样的,郭珍珠才把这个方子一并献上了。

    谁知道,如今倒是成了一个能多买玫瑰花露的好法子,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当然,郭珍珠这么解释,宜嫔压根就不信,只觉得自家姐姐就是太谦虚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等孩子生下来后,就能尝尝玫瑰花露做的甜汤了!

    思及此,宜嫔忽然一怔,小声问道:“姐姐,别忘了给我留上几瓶,我让秋纹送银票来……”

    郭珍珠打断她的话道:“你我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还要什么银票?我自然要给你留的,妹妹如今不适合用玫瑰花露做的甜汤,只敷面用还是可以的。”

    怀孕的宜嫔不适合内服玫瑰花露,外敷还是没什么问题,只当保湿水来用就行。

    宜嫔蹙眉道:“到底是姐姐的买卖,谁都给钱了,妹妹不给就不合适了。”

    尤其郭珍珠这还是得把九成利给皇帝,只剩下一成利,宜嫔可不想占姐姐的便宜,这也太叫人寒心了。

    郭珍珠好笑地轻轻捏了捏宜嫔的脸颊,示意其他宫人都退下,这才小声告诉她:“别担心,皇上发了话,也算是补偿我给出九成利。以后想要用多少玫瑰花露,我也不用给钱,直接取就是了。”

    知道宜嫔的顾虑,她还补充道:“妹妹也一样,只当我取了玫瑰花露,算是咱们两人一起用。我用还是妹妹用了,皇上不会计较这个。”

    “不过得宫里的娘娘都用上了,咱们再用比较好。不然咱们两个不花钱的先用,叫别人知道了总归不妥。”

    宜嫔点点头道:“姐姐放心,这事出了你口入了我耳,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皇帝让郭珍珠免费取玫瑰花露,还不限制数量的事,被有心人知道就麻烦了。

    指不定还有人想贪便宜,找上郭珍珠,叫她不好拒绝,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叫人知道。

    郭珍珠笑笑道:“我自然是

    相信妹妹的,这事我也就告诉了妹妹。”

    宜嫔听得心里高兴,脸上笑眯眯道:“就知道姐姐待我好,什么好东西都跟我一块儿用了。”

    她见郭珍珠应付完佟贵妃,如今看着也是累了,于是贴心先回去翊坤宫,叫郭珍珠能好好歇息。

    郭珍珠硬生生躺平了两天,感觉这买卖终于甩出去,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只等着后边数钱了!

    她这躺了两天,林嬷嬷和几个宫女倒是担心,时不时跑来看一眼。

    一会送点心,一会来换热茶,一会送甜汤,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郭珍珠看着好笑,见林嬷嬷都想请御医了,好歹把人劝着道:“我难得闲下来,也就不爱动了。”

    林嬷嬷却道:“奴婢知道主子是累了,也不能光躺着不动,不如带着小格格去外头走走?”

    如今天儿开始热了,但是小孩子可不能完全不晒太阳,索性是一大早或者傍晚的时候,奶娘会抱着四格格去外边走一圈。

    这个任务落在郭珍珠身上,她也挺乐意的。

    再不出去走走,自己确实要在寝殿里躺着快发霉了。

    果然她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就想躺着,但是一直躺着又不得劲,想起身做点什么事。

    人还是不能太忙,却也不能太闲了。

    小孩子长得快,四格格更是一天一个样,如今长得壮实多了,小脸长开了一点,也更好看了。

    她长得很像郭珍珠,唯独一双眼睛更像皇帝。

    郭珍珠想着四格格长大后,不高兴的时候眼睛一瞪,估计对方就要吓得腿软跪下,不敢造次了。

    光是想想,她就挺高兴的,女儿还是凶点好,这样就没谁敢过来冒犯了。

    郭珍珠只抱了一会四格格,感觉胳膊沉甸甸的,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奶娘赶紧把四格格接了过去,四格格还有点不乐意,哼哼唧唧了两声。

    郭珍珠就笑着安抚道:“咱们四格格长得真好,额娘都要抱不动你了。回头我得锻炼起来,不然再过一阵子就真抱不动的。”

    四格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总算没哼唧,认真听着郭珍珠说话。

    这时候的孩子眼睛还看不清,耳朵却算灵敏,估计也认出是郭珍珠对她说话,于是专心听着,反倒不哼哼了。

    郭珍珠走了一圈,感觉有点累了,还出了一身薄汗。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四格格的脸颊和脖子后边,也出了点汗,索性就一起回去换一身衣服,别是被风吹着被汗打湿衣服凉着了。

    郭珍珠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最近带着四格格每天早晚走一圈,出点汗,感觉身体是比之前要轻盈一点,看来在天儿还没特别热的时候,得坚持多走走。

    她穿着这季度新裁的衣裙,皇帝赏的云蝶锦还没来得及去找绣娘做新衣服。

    郭珍珠最近太忙,加上云蝶锦实在贵重,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绣娘来做,弄坏就麻烦了。

    不说毁了皇帝的心意,这么好的锦缎要弄坏了,郭珍珠也是要心疼的。

    索性每季度新裁的衣服都穿不完,她就暂时把云蝶锦放下了,回头先派人去打听哪个绣娘更好再说。

    朝雨正伺候郭珍珠换好衣裙,她去看了眼也擦了汗换了衣服的四格格。

    她正昏昏欲睡来用饭,吃一半就直接睡过去了,实在可爱。

    郭珍珠没敢吵醒女儿,轻手轻脚出去后,就见林嬷嬷匆匆过来禀报道:“主子,老夫人递了牌子,明早要进宫拜见,贵妃娘娘已经允了。”

    前后才没多久,额娘居然再次进宫来了?

    后宫嫔妃的家眷递牌子的情况不多,一般是比较紧急的情况。

    郭珍珠心里咯噔一跳,不会是宫外的买卖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闹得她晚上都没什么胃口用饭,又不敢告诉宜嫔,免得妹妹怀着孕还操心这个就不好了。

    不过她还是跟宜嫔提起明天一早,额娘要进宫来的事。

    宜嫔立刻皱眉道:“姐姐,不会是买卖出了什么意外,额娘这才忽然要进宫来的吧?”

    这想的跟郭珍珠一样,郭珍珠却不能认,只笑着安抚道:“可能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额娘这是急着进宫来告诉咱们。”

    这话别说宜嫔不信,郭珍珠自己也不信,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了。

    不过宜嫔没说什么,两人耐心等到明天见到郭络罗氏,也就能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郭珍珠就起来换了一身亮色的衣裙,主要是她夜里没睡好,脸色有点太苍白了一点。

    穿着鲜艳一点,就显得脸色好一些了。

    她还用化妆刷给自己上妆,胭脂多上了一点,脸色显得红润了不少。

    郭珍珠打扮停当的时候,宜嫔也过来了。

    宜嫔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肚子微微凸起,素面朝天过来说道:“姐姐,今儿我跟着过去见一见额娘。”

    她也是担心,夜里翻来覆去的,一大早起来就想着在郭珍珠走之前,跟着一块去见郭络罗氏。

    郭珍珠不好拒绝,多个人过去也没什么,派人跟佟贵妃说一声,她就带着宜嫔去外宫了。

    因为上回太皇太后特许,这次郭珍珠和宜嫔依旧在正殿见着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看见宜嫔,满脸欢喜。

    见女儿怀孕后脸色不错,她这才放心下来,跟郭珍珠开口道:“我急着进宫来,也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娘娘。”

    郭珍珠一愣,看了宜嫔一眼:她昨天安慰妹妹胡说的话,居然是真的吗?

    宜嫔也不可置信看了过来:姐姐竟然提前猜着了,果然姐姐最厉害了!

    郭络罗氏没注意到姐妹两个的眉眼官司,笑着继续说道:“娘娘的买卖很好,不少贵夫人都来定下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幸好请来的掌柜卖力又有能耐,接待和记账都做得有条不紊的。”

    “不然那么多客人,一个个都是贵客,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更别提老爷了。”

    可以说京城走在路上,随意用石头一扔,都可能砸到朝廷重臣或者皇亲国戚,足见京城里的勋贵有多少。

    就三官保一个小小的佐领,那些上门来买东西的贵客,谁都能踩他一脚。

    幸好上门来的不是聪明人就是体面人,只说铺面人太多,预订不方便,这才冒昧登门来。

    郭络罗氏一个佐领夫人,从来没跟这么多身份贵重的贵夫人来往过,平日不说聚会,就连说话聊天都没什么资格。

    如今就不一样了,这些贵夫人不但对她热情洋溢,还十分亲昵,邀请郭络罗氏去她们的花宴。

    贵夫人又一个劲夸赞郭珍珠和宜嫔,只说郭络罗氏生的好,教导得也好,才能出落这么出众的两个女儿。

    这夸得郭络罗氏再是定力好的,也忍不住心花怒放。

    当然她再高兴,也没随意答应贵夫人的邀约,只规规矩矩让人把她们的预订记下,又再三保证工坊做好就会送上府。

    贵夫人见郭络罗氏没有胆怯和扭捏,人做事沉稳又有条理。如果之前她们是看在郭珍珠和宜嫔的份上夸赞郭络罗氏,如今对她确实欣赏,也亲近了不少。

    郭珍珠听着郭络罗氏兴奋说了最近的事,铺面果然跟皇帝说的那样早早开张了,皇帝还真是个急性子,一天都等不了。

    另外客人是络绎不绝,掌柜一个人登记忙不来,还特意请了几个识字的读书人帮忙记录名单。

    京城赶考,能考上的读书人不多,剩下的人要么直接回乡去,要么就会留下来找点短工养活自己,然后继续读书,再接再厉下一回的考试。

    毕竟读书人也

    不可能不租房不吃饭,京城里物价高消费也不低,除非家里有矿不愁钱,一般都得努力工作。

    这记录的活计不累,还是日结,给的工钱也大方,打照面的还是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勋贵,读书人自然乐意过来帮忙,少收点工钱都行。

    于是铺面那边红红火火的,门槛都快被踩断了,预订的事却稳稳妥妥的。

    有皇帝当靠山,谁都不敢在铺面里闹腾,一个个乖乖去登记交钱,那叫一个顺利。

    郭络罗氏兴奋地说了不少话,这才想起来道:“总之铺面那边很顺利,娘娘可以放心了。另外我今儿特地进宫来,是因为道保准备出发去江南。”

    郭珍珠听得一怔,道保正是郭络罗氏的长子,她的长兄,顿时不解道:“大哥不也得了佐领的职务,怎么忽然要去江南了?”

    思及此,郭络罗氏笑笑道:“五个兄弟里头,只有道保的职务迟迟没定下来。我原本也担心,老爷只说耐心等等,说不准是好事。”

    没想到拖了一段时间,还真是好事。若非道保还闲赋在家,郭络罗氏一时还找不到人去江南开店,三官保有职务在身肯定不能去,换别人她也不能放心。

    “需要去江南那边开店做买卖,道保算是过去做准备工作。查看铺面,安置掌柜。道保准备带把几瓶玫瑰花露和化妆刷送去曹家,送给皇上的奶娘,也算是在江南那边站稳脚跟。”

    哪怕郭络罗氏也知道,曹家在江南势大,道保过去送东西,就跟拜山头一样没什么两样了。

    郭珍珠懂了,这估计是皇帝的安排,跟她学的,知道送给当地最有名望的女子。

    必定有人好奇去打听,然后口口相传,就能让产品打上免费广告了。

    皇帝这学习能力真可怕,居然这就学上了。

    不过明面上这还是郭络罗氏的买卖,所以皇帝没有派自己人去江南开铺面,只让郭珍珠的长兄道保过去。

    难怪会压下道保上任当佐领的事,原来皇帝早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让道保去江南出差。

    这一来一回少说两个月,如今道保还没出发,估计是等着工坊那边做好再带过去。

    郭珍珠就问道:“额娘,大哥是跟着船队出发,还是另外自个雇船去江南?”

    跟着船队出发,好处是对方大多也是商队,配置十分齐备。除了吃喝的东西之外,连大夫和护卫也很齐全,跟着就十分安全了。

    坏处是这样的商队,出发必然是固定的时间,绝不会随意更改时间和路线。得找到合适的商队,也恰好最近去江南就不容易了。

    自己雇船出发就要随意得多,随时都能走,只要雇上船员和船只就行。

    坏处当然是自己出发,只能依赖船员,准备可能未必很齐全,路上也不一定安全。

    皇帝肯定不会让道保等着前面的商队再出发,这就耽误事了,应该会选择后者。

    但是订金却不能随意动用,郭珍珠家里能动用的资金不足以雇一条大船去江南。

    果然郭络罗氏说道:“正巧道保认识的一位朋友要回乡探亲,正好是江南的人,带的东西也多,准备雇个大船回去。他家世不错,身边又带着不少护卫,道保跟着一起,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郭珍珠眨眨眼,不用说,这位“朋友”必然是皇帝安排的人了。

    看郭络罗氏一无所知的样子,郭珍珠就没多说,只笑着附和道:“是啊,大哥的运气真不错,这样一来就不用太花钱雇船去江南,一路上有人照应,带着护卫也安全。”

    宜嫔在旁边也点头道:“难怪额娘特意进宫来,确实是个大好的消息。”

    毕竟京城,江南的有钱人只会更多,这铺面的买卖就能做得更大了。

    郭珍珠却忽然问道:“额娘,大哥这位友人是姓曹吗?”

    郭络罗氏惊讶道:“是的,难道娘娘也认识他吗?”

    郭珍珠当然不认识,只是想到皇帝特意让大哥带礼物去曹家送给他曾经的奶娘,也就是如今的曹老太君。

    想必这位带着大哥坐船回江南的,也会是曹家人。

    只怕皇帝已经跟曹家那边通过气了,想来大哥到了江南,那边估计都准备妥当。铺面和掌柜都有了,就等大哥上门拜访打个广告,然后再开个张。

    就不知道等道保回来,前后两个月,原本佐领的位子很可能已经被人占了去,他会不会特别失望了。

    不过郭珍珠转念一想,皇帝既然用了道保,应该不会叫她这个大哥吃亏。

    第39章 第 39 章

    第39章

    郭珍珠摇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人, 却也猜得出来。”

    毕竟曹家得皇帝眷顾颇深,什么好事都排在前面。

    说完,她见面前的郭络罗氏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由笑着道:“额娘, 这里只有我和妹妹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了。”

    宜嫔也察觉到郭络罗氏的不安,连忙附和道:“是啊,外头有咱们的人守着,不会有旁人听见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郭珍珠觉得她们在这里说的话,皇帝未必不会知道。

    不过她总觉得郭络罗氏进宫来,除了报喜之外, 应该还有其他事, 就是不好说出口。

    郭络罗氏犹豫了一下, 到底还是说道:“道保性子稳重踏实,从小最是不叫我操心。如今他得千里迢迢坐船去江南,虽说有友人帮忙, 一路有照应。只是道保嘴笨得很, 去曹家登门拜访就算了, 做买卖这件事……”

    郭珍珠是听懂了,她回想了一下, 道保这位大哥的性子确实沉稳, 却也比较沉默,嘴皮子不大行, 不会来事。

    他作为长子,细心又有耐性带着底下的弟弟和妹妹,确实是个称职的兄长。

    但是道保确实不大会说话, 嘴皮子不够利索,更不会花言巧语,这去做买卖,确实不大合适。

    郭络罗氏估计担心道保过去后,没能把买卖在江南做起来,反倒坏了郭珍珠的买卖就不好了。

    郭珍珠知道郭络罗氏不清楚曹家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这买卖跟皇帝有关。

    有皇帝关照,还几乎是他安排好了,都不需要郭珍珠操心。

    皇帝当靠山,这样的买卖做不起来才怪!

    偏偏郭珍珠还不能直接说,只好斟酌着说道:“额娘放心,曹家那位老太君是皇上的奶娘,如今去江南荣养。想必皇上特意让大哥去登门拜访,也是请曹家帮忙看顾这买卖。”

    “额娘想想,大哥不可能一直在江南呆着,过去其实不是主持买卖的事,不过是看看铺面,看看掌柜们如何,没什么问题他也就回来了。”

    所以道保过去不用做买卖,沉默点没什么,只要稳重踏实,仔细看看有没错漏的地方就足够了。

    郭络罗氏被这么一解释,这才略略放心下来:“这样就好,我还担心道保不会来事,要是毁了娘娘的心血就不好了。”

    郭珍珠心里补充:这哪里是我的心血,分明是皇帝的心血!

    比起她,皇帝更重视这买卖,绝不会允许出现任何错漏。

    道保过去其实也就明面上这还是郭络罗氏家里的买卖,当个幌子而已,实际上干活的也不是她这大哥。

    宜嫔也宽慰道:“额娘安心,大哥必然能做得很好。”

    郭络罗氏点点头,又说道:“原本道保心里也有不安,觉得自己实在不会说话,还有意请另外一位友人一起去江南。我想着不太妥当,还是进宫来问一问娘娘为好。”

    郭珍珠挑眉道:“大哥另外的友人?不是有借船的友人了,怎么大哥还另外找个说客一起去江南帮忙吗?”

    闻言,郭络罗氏还真是点头道:“是,这友人确实会说话,我曾见过一回,还是道保邀请到家里来做客。因为不大熟悉,我只瞧着是个会说话的年轻人。”

    就是太会说话了,第一次见面她感觉不坏,但是这次道保出远门要带上那人,郭络罗氏却不大愿意。

    毕竟嘴皮子那么利索的人跟着

    ,道保就从主角愣是沦为配角了。

    明明是道保主事,最后可能成了那友人来拍板做决定,郭络罗氏如何能乐意?

    宜嫔好奇道:“额娘,这是大哥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

    郭络罗氏回想了一下道:“约莫有一两年的样子,我也记不清了。是去年来家里做客过一回,看道保的样子,跟这位友人的关系相当不错。至于怎么认识的,仿佛是道保出外的时候,租借的马车坏在半路,幸好遇上这人帮忙,让道保上马车送他回家来。”

    郭珍珠听得更是挑眉了,这么巧的吗?

    大哥这马车刚坏在半路上,这人就出现了,还伸出援手?

    怎么看都觉得那租借的马车可能故意被人弄坏了,但是没有全坏,所以走到半路才抛锚了。

    正巧这人出现,就有发挥的空间。

    人又会说话,就道保那老实性子,起初是感激,后来熟络了,对方又主动,渐渐就成了关系不错的友人。

    这次道保要去江南,帮郭珍珠在那边确认店铺的买卖,还能跟曹家人打交道。

    傻子都知道要跟着去,道保只怕还觉得对方人好,要去帮忙,殊不知道保就是人家的踏板!

    郭珍珠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只有人刻意而为。

    如果真是好心,只帮了把手。两人萍水相逢,就送回家一路上,怎么就主动成为朋友了?

    不是郭珍珠说,她这位大哥是个相当被动的人。

    如果不是对方主动亲近,怎么都不可能跟道保成为好友。

    而且看郭络罗氏的意思,这还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样的人居然主动跟十分沉默的道保成为朋友,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若是说这人喜好奇怪就算了,这次道保要去江南,明面上可是去江南开分店。

    这是郭珍珠的买卖,道保这个长兄过去帮忙就算了,那好友这时候主动凑过来是什么意思?

    还好郭络罗氏出于直觉,隐隐感觉到不妥,但是她想不明白,索性进宫来找女儿商量。

    郭珍珠连忙说道:“幸好额娘警醒,那人恰好出现在半路上,指不定早就在等着大哥,好伸出援手帮忙了。一来二去的,看大哥这不就对人家掏心掏肺了吗?”

    “额娘,这事原本我不好开口。只是大哥去江南,我也担心大哥第一次出远门,多有不习惯,于是求了皇上,请他帮着照顾一下大哥。”

    郭络罗氏一怔,宜嫔一脸恍然大悟道:“就说怎么那么巧,大哥要出远门,就有朋友要回江南探亲,原来是皇上的帮忙。”

    这还顾及了道保,没叫人知道是皇帝私下的安排。

    郭络罗氏看着四周,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告诉我这个,真的可以吗?”

    郭珍珠想着,她要不说,道保真带着那个不怀好意的友人一起去江南,那才是个大麻烦。

    于是她安抚道:“这事原本是不好说,只是我也担心大哥。那友人看着似是有不轨企图,大哥人好,只觉得对方帮过忙,没往那边深想。要带着人去江南,那才是个祸害!”

    “额娘要直接告诉大哥,说那帮忙的友人不是个好人,还心怀不轨,大哥估计不会相信,私下偷偷带着人上船就不好了。索性额娘告诉大哥这事是皇上帮着安排的,他一个人借船就好,再带个陌生人上船就不妥当了。”

    比起让道保知道那友人不怀好意,还不如直接用皇帝的名头来压他。

    道保这人可能想不明白那友人的心思,但是对皇帝还是敬畏的,怎么都不敢偷偷带着那友人上船,一并去江南了。

    郭络罗氏连连点头道:“好,我都记下了。原本觉得道保从小到大的都省心得很,如今却忽然发现他太天真了一点,得跟老爷说说,多锻炼一下道保才是。”

    不过也是,三官保如今就是个佐领。

    之前三官保连个佐领都不是,就是个普通的旗人。

    这样的人家在京城不知道多少,就是个底层,也没什么油水可言,更不会有人别有心思接近。

    道保没把人想得太坏,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没有利益就没有争斗,他的日子从小就过得平平顺顺的。

    也就是两个妹妹成了后宫嫔妃,如今渐渐也受宠了,尤其郭珍珠还得了皇帝破例,拿着宫里的方子做买卖。

    这事一出,不知道多少人对郭络罗氏家起了心思,道保还被皇帝派了差事去江南,那就更让人心痒了。

    最厉害的是,这人在一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叫道保更是防不胜防。

    那时候宜嫔刚进宫开始受宠,对方估计已经察觉到郭络罗氏家以后可能会变得不一样,于是早早开始跟道保结交。

    果然就跟对方想的那样,道保对人没什么防备心,如今更是毫无心机透露要去江南的事。

    对方图的就是这个,怎么可能不想跟着去呢!

    郭络罗氏回去后跟道保转述郭珍珠的话,道保肯定不敢阳奉阴违,对方说破嘴皮子发现无法跟着去江南,只怕就要破防了。

    人一破防,什么真心话很可能就会说话来,到时候道保也能知道这位相处了一两年的友人是什么货色了。

    这不比郭络罗氏费尽心思苦劝,让道保明白过来,还要直观得多吗?

    除了道保可能会伤心,自己真心对待的友人一直在有意接近他,一切的好意都是图谋。

    不过得了这次教训之后,道保对其他人突如其来的好意应该会警惕一些,也不算是坏事。

    这些自然没跟郭络罗氏说,郭珍珠只说道:“大哥总会想明白的,额娘不必太过于担心。”

    郭络罗氏点点头,被她安抚后,如今恨不能立刻出宫告诉道保,也就没再久留了。

    宜嫔拉着郭络罗氏的手依依不舍道:“下回跟额娘见面,只怕得是过年的时候了。”

    过年有宫宴,郭络罗氏就能跟着三官保进宫出席。

    往年还不好说,今年郭珍珠极为受皇帝重视,三官保哪怕是个佐领也必然会被邀请。

    郭络罗氏笑了笑道:“娘娘在宫里都好好的,我也就能放心了。娘娘好好照顾自己,多吃多睡,有什么事听顺嫔娘娘的。”

    宜嫔连连点头,这才依依不舍送走郭络罗氏。

    郭珍珠见她舍不得,拉着宜嫔的手轻声道:“妹妹,我们也回去吧。”

    宜嫔点了下头,被郭珍珠牵着走,却没急着回去翊坤宫,而是跟着来了永寿宫。

    她刚坐下,打发掉奉茶的宫女,小声问道:“刚才额娘在我就没多问,姐姐让额娘转述的话,莫不是叫那友人主动显出原形来?”

    郭珍珠不由侧目,宜嫔这是看出来了?

    她也没隐瞒,点头附和道:“是,与其费尽心思跟大哥解释,还不如大哥亲眼看看。那人没能跟着去江南,必然十分不满,对大哥说话就要不客气起来了。”

    宜嫔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人那么好,偏偏眼神不怎么样,居然相处了一两年都没发现对方的心思。”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起来道:“大哥是个好的,也架不住对方会遮掩。两人又不是一天到晚在一起,对方有备而来,大哥怎么能发现呢?”

    对方会说话会演戏,戴着面具做事,几乎毫无破绽,道保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被骗了。

    宜嫔老气横秋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说得对,等额娘回去后跟阿玛说一下,得把大哥锻炼起来了。以后大哥要那么好骗,那怎么行?”

    “他自己被骗就算了,还得连累姐姐!”

    郭珍珠哭笑不得道:“骗子坏,总不能叫大哥看着谁都是骗子而警惕吧?大哥是个好的,架不住骗子故意凑过来,倒跟大哥没什么关系了。”

    骗子骗人,怎么能怪责受害者被骗,道保也是无辜的,只能说是骗子太坏了!

    宜嫔想想也是:“以前咱们家算得上一穷二白,确实没什么能叫人骗的,也难怪大哥对这人毫无警惕之心。等那人露出真面目后,大哥就能知道以后警醒一点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想的,被人骗一次无妨,毕竟事先没有提防。

    要是道保后边再被人轻易骗一次,那就是不吃教训,确实是他的错了,愣是在同一个坑上再栽倒了两回。

    不过郭珍珠糊弄郭络罗氏的话,指不定传到皇帝耳边,她也得亲自过去解释一二才好,免得皇帝误会就麻烦了。

    于是郭珍珠先让林嬷嬷过去乾清宫问问,看皇帝忙不忙,要忙那就明天再去问。

    林嬷嬷很快回来了,只说皇帝这会儿正休息,请她过去。

    郭珍珠熟门熟路去乾清宫的暖阁,皇帝见着她就笑笑道:“你刚跟你额娘见完面,怎么就跑到朕这里来了?”

    闻言,郭珍珠面上笑着,心里却嘀咕:这不是怕皇帝的顺风耳听到了她跟郭络罗氏说的话,赶紧跑来解释一下吗?

    她行礼后开口说道:“臣妾听了额娘的话,知道大哥出远门,多得皇上帮忙私下打点,赶紧过来感谢皇上。”

    这话皇帝爱听,郭络罗氏和道保察觉不出来,郭珍珠却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他的安排。

    果然郭珍珠听了后,立刻就过来乾清宫道谢。

    皇帝笑了笑道:“是朕打算去江南做这买卖,才会叫你大哥走一趟,只帮把手找适合的船只,倒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郭珍珠笑眯眯道:“皇上这举手之劳可帮了大忙,臣妾也不是说大哥不好,只是大哥性子踏实归踏实,却不怎么会来事。如果让大哥安排,他只怕想安稳点,会等着去江南的商队一起过去。”

    这么一等,十天半个月都算快了,搞不好一两个月才出发,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皇帝也是派人查过道保的性子,确实是个踏实稳妥的,就是不怎么聪慧会变通。

    他倒是纳闷,三官保生的几个孩子,儿子们会来事的不多,两个女儿却一个比一个聪慧会说话。

    皇帝原本想着郭珍珠和宜嫔都这般聪明,尤其郭珍珠简直一点就通,她的兄长应该也不差。

    他派人查过后,就忍不住沉默下来,这也差得实在太多了一点!

    尤其道保身边还有一个认识一两年的友人,那人道保看着是好友,旁人也不觉得什么,皇帝却一眼就发现这人别有用心。

    可是都一两年了,道保毫无察觉,还对人掏心掏肺的。

    这次去江南,对方提出要跟着去帮忙,道保居然犹豫了,还真的想带着人去。

    皇帝都气笑了,想着要不要派人提醒一下道保,又十分嫌弃,不大乐意。

    恰好郭络罗氏这时候递牌子要进宫来见郭珍珠,皇帝想了想就暂时放下了。

    到底是郭珍珠的长兄,那人要真的死皮赖脸跟着上船,皇帝叫人把对方扔下去就行。

    郭珍珠这会儿忽然说道:“臣妾刚听额娘的话,才得知大哥一年多前坐的马车半路坏了,得一个路过的人帮忙,后来还成了友人,如今这人想跟着大哥一起去江南,说是嘴皮子厉害能帮上大哥的忙。”

    皇帝没料到,郭珍珠居然从郭络罗氏那里得知此事。

    还是说,郭络罗氏竟然看出来了,道保却没瞧出来吗?

    思及此,皇帝对道保就更嫌弃了。

    若非这买卖是郭珍珠的,不好叫别人代劳,他压根不会选道保去江南。

    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是个实诚人,对方帮了忙,就把对方当救命恩人一样对待。臣妾家里从小就跟显赫不怎么沾边,大哥也就没多想。”

    毕竟谁能想到半路帮忙的人,是藏着心思接近他的呢?

    皇帝想想也是,她家里以前确实没什么图谋的,看三官保的性子也不会来事,道保跟着三官保做事好几年,难得还比三官保要稳重踏实一点,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道保也是三官保这性子,皇帝只会头疼,压根不会选他去江南。

    “你说得也是,道保还需要历练一番。那人包藏祸心,隐藏得太好,道保没经过什么事,也算是当局者迷。”

    郭珍珠心里松口气,皇帝对自家大哥的印象别差到泥里去就好。

    不然道保办好事回来,皇帝因为太嫌弃他,估计没给什么好差事,那就太惨了。

    郭珍珠连连附和,又歉意道:“确实如皇上所言,大哥就是当局者迷了,臣妾这旁观者倒是能看出端倪来。臣妾身在宫中,也无法当面劝说大哥。一时也拿不出证据叫大哥相信,只好借了皇上的名头来叫大哥拒绝那位友人的建议。”

    皇帝听后一怔,顿时笑了起来:“怎么借的,你仔细说说?”

    郭珍珠有点惊讶,看来皇帝刚才确实忙碌,没特意让人去外宫偷听。

    又或者她来得实在太快了,皇帝来不及听底下人禀报。

    不管如何,郭珍珠还是老老实实把跟郭络罗氏的话一字不落重复了一遍。

    回头皇帝要叫底下人来复述,跟她要不一样,那就麻烦了。

    索性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郭珍珠特意过来就是打算告诉皇帝,于是话一点没改,直接就说了。

    皇帝听后,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打趣道:“你倒是知道扯朕的大旗,不过你这样做也对。当面跟你大哥说,估计他这榆木脑袋也是不信的。还不如告诉他必须拒绝友人的建议,对方没能成事,想必会露出马脚来。”

    他说完,赞许地看了郭珍珠一眼。

    皇帝还想着不好告诉郭珍珠,仿佛在说她大哥的坏话,私下处理就好。

    他却没料到郭珍珠如此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道保的问题,还立刻想到解决的法子。

    虽说是借了皇帝的名头,实际上却是间接叫对方露出端倪来,真是极为聪明的法子。

    毕竟跟道保说得再多,他可能还是半信半疑,倒不如叫人亲眼看见,那才能真切确信,而且要深刻得多了。下一回再遇上,道保就能更警醒一点。

    郭珍珠笑吟吟道:“皇上没怪罪,臣妾就放心了。总归是大哥的警惕心太不够,身边才会有这么一个人在。幸好额娘警醒,察觉到一点不对就进宫来找臣妾商量。不然臣妾在宫里,隔着老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她又不是皇帝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可能知道宫外的事。

    要让那人得逞了,真跟着道保上船。别的不说,皇帝真可能直接让船员把那人扔下去。

    在港口当面扔都算给道保面子了,指不定会走到半路才把人扔河里,对道保来说那刺激就大了。

    郭珍珠一点都不觉得皇帝会客气,她只是担心道保会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还是先出手解决为好。

    皇帝这才知道郭珍珠怎么见完郭络罗氏就急急跑到乾清宫来求见面,看来是发现道保的问题,又借着他的名义解决,于是来告罪了。

    郭珍珠倒是谨慎,皇帝却不讨厌这样谨慎的人。

    要是皇帝从别处得知这事,心里面多少会有点不高兴。再说了,别人转述的话,要添油加醋了,郭珍珠也不会知道,那道保在皇帝心里的印象只会更差。

    郭珍珠直接过来,一来是不想瞒着皇帝,二来心思也很坦荡,她大哥道保就是被奸人蒙骗。

    虽然傻了一点,他心却不坏,借此她也想在皇帝面前稍微挽回一下亲哥的影响,免得道保从江南回来后,被皇帝嫌弃得没能混个差事,比弟弟还不如,那打击就大了。

    这何尝不是郭珍珠对家人的维护之心?

    皇帝看在郭珍珠的面子上,也

    不再计较她大哥之事,点头说道:“等道保醒悟过来,朕会让人问问对方究竟为哈接近他。”

    要怎么问,这种事郭珍珠压根不想知道,只笑着道谢:“多谢皇上费心,叫臣妾怪不好意思的。臣妾已经叮嘱额娘,让阿玛多锻炼一下大哥。”

    皇帝听后摆摆手道:“三官保自己就不是什么有心眼的人,能教道保什么?正好道保去江南,等办完铺面的事,直接跟在巡盐御史身边当个小吏,也能学上一点。”

    郭珍珠面露惊讶,巡盐御史是由都察院各道御史或由六部司官、内务府司员出任。

    虽说只是五六品的小官,官职不大,但是权力实在太大了,尤其掌管的还是盐税。

    盐税这个蛋糕实在太大了,哪怕只指缝里漏一点,也是个极大的肥差。

    道保哪怕当个小吏,跟在巡盐御史身边,沾点光那都不得了。

    她大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郭珍珠连忙笑着谢恩:“皇上,大哥哪怕不要俸禄跟着走一趟都算长见识了,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道保跟在巡盐御史身边,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银,确实是长见识了。

    皇帝好笑道:“道保去干活,你这个当妹妹的居然要夺了他的俸禄。不知情的还以为朕吝啬,连俸禄都舍不得给了。”

    郭珍珠笑眯眯道:“皇上自然是大方的,只是臣妾原本就担心大哥太实心眼,以后还得被人忽悠过去。如今大哥有机会去长长见识,长点心眼,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是皇上的好意,大哥不要俸禄也是应该的。”

    她估摸着道保跟着巡盐御史就是暂时的,短了一两个月,长了最多就一年。

    毕竟巡盐御史是一年一换,总不可能换了人还叫他这么跟着。

    郭珍珠确实觉得道保该长点心眼了,巡盐御史遇到的妖魔鬼怪不少,跟着去开开眼确实挺好的。

    在京城里头,道保这辈子可能都见识不到这些,的确是用钱都换不了的机会,不要俸禄算什么,哪怕道保得倒贴钱去也不吃亏呢!

    皇帝赞同地点头道:“道保是该长长心眼了,以前就算了,如今不同往日。三官保的年纪渐渐大了,家里的门面就该道保这个长子撑起来。”

    道保这毫无警惕心,被人轻易忽悠,以后只怕要给郭珍珠拖后腿。

    郭珍珠这两个买卖不会是一时的,起初的银钱多,后边渐渐东西的产量上来了,预订的做完,也是个细水长流的买卖。

    加上皇帝还打算平定三藩后,就收复台岛,扫清海盗,然后把玫瑰花露和化妆刷一并卖去西边。

    凭什么叫西边的海商挣他们的钱,他们就不能挣呢!

    所以郭珍珠这买卖要长久做下去,三官保年纪渐渐大了不合适,那就只能让长兄道保上了。

    要道保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无论如何都扶不起来,郭珍珠不还有四个兄长吗?

    那就换人来扶,总不能五个兄长没一个能用吧?

    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微微蹙眉道:“三官保究竟怎么教孩子的,你和宜嫔都聪慧出色得很,怎么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

    郭珍珠看皇帝突然生气,生怕另外四个兄长要被迁怒,刚到手的差事要丢了,急忙开口道:“皇上息怒,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阿玛就经常说做人要踏实本分一点,几个兄长铭记于心,只知道实实在在做人。出了大哥的事,他们以后想必也会注意起来。”

    皇帝听了,这才稍微消了气,想想也是,三官保就那样,儿子能聪明到哪里去?

    两个女儿如此聪慧,指不定是郭络罗氏教得好。

    想想这次要不是郭络罗氏警醒,特意进宫来告诉郭珍珠,道保的事还未必能传到郭珍珠的耳中,还想出解决的法子来。

    总归要郭珍珠知道了,才可能解决不是吗?

    皇帝琢磨着,三官保倒是娶了个贤妻。

    等后来郭络罗氏再次进宫的时候,郭珍珠才得知皇帝派人给郭络罗氏送了赏赐,是一箱宫里的绸缎,以及一对如意。

    她之前得了太皇太后的赏赐,如今又突然得了皇帝的赏,简直是诚惶诚恐收下。

    下回进宫的时候,郭络罗氏就小心翼翼告诉郭珍珠这事,还觉得她一辈子还没能沾丈夫的光,倒是沾了女儿两回的光了。

    郭珍珠顿时哭笑不得,只觉得皇帝的思路似乎歪了一下,觉得几个兄长不够出色是三官保教得不好。

    她和宜嫔都聪慧,那就是郭络罗氏的功劳,于是皇帝就给郭络罗氏送赏赐了。

    不过这也是后边的事了,如今郭珍珠总算禀报完毕,正准备告退的时候,就听皇帝心情不错地说道:“京城那铺面的账单和银票都整理好了,刚派人送进宫来,足足有一百万两。”

    郭珍珠忍不住伸手揉了下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第40章 第 40 章

    第40章

    郭珍珠恍恍惚惚, 这才几天功夫,皇帝是去哪里抢钱了吗?

    实在太离谱了,转眼就百万银两, 这才刚开始!

    江南那边, 道保还没出发,等去了之后,江南那边的订购比京城是只多不少,那很可能又来个百万银两!

    钱怎么忽然那么好赚了,果然还是皇帝去抢钱了吧?

    见郭珍珠不可置信的样子,皇帝笑了起来:“朕也没料到铺面的买卖会如此红火,只是除了京城的达官贵人之外,商人买得也不少。”

    郭珍珠立刻明白了, 她就说按照官员的购买力, 文官东凑西凑勉强能买一瓶玫瑰花露, 武官给力点能买两三瓶,再多也是不行了。

    皇亲国戚,有钱的勋贵能多买点, 十瓶八瓶也到头了。

    但是换做商人, 他们虽然地位不高, 却架不住手里头是真有钱啊!

    郭珍珠回过神来问道:“皇上,这些商人买得很多?”

    别是低价买回去, 然后高价卖出, 赚中间差价,那他们就卖亏了!

    皇帝点头道:“一个商人买一百瓶玫瑰花露也是有的, 不过朕已经叮嘱过掌柜,他们买的时候告知一声。买得多,这价钱不会低了去, 但是卖出去,那价钱就不能高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说皇帝告诉这些商人,买那么多是不可能有批发价的,想都别想。

    但是商人买回去想高价卖,那也得掂量掂量,依旧没门。

    所以商人还买的话,那哪里有赚头?

    三百两买回去,还三百两卖出去,这跟白干有什么区别?

    如果商人跑远点,连路费都给不上了,还得倒贴!

    果然皇帝才是最大的奸商,抢钱之余也不让别人赚这个钱!

    郭珍珠顿时疑惑道:“皇上,那商人买那么多回去,不能提高价钱卖掉,那他们还买来做什么?”

    不赚钱的买卖,商人居然还做?

    皇帝笑笑道:“朕没叫他们不能卖高价,只是不能卖给自己人。”

    这话叫郭珍珠瞬间懂了,自己人不能卖,就坑别人是吧?

    这个别人会是谁,不用说,当然是外国人了。

    如今这边最多的外国人,其实就是传教士。

    能过来的传教士就没有穷的,身上带了不少金子,还有背后的国家当靠山支持。

    他们见着玫瑰花露这样的好东西,当然也想买了。

    但是皇帝显然不让传教士在铺面来买,却隐晦提醒商人,他们可以卖给传教士。

    卖多少价钱,那就看商人的本事,皇帝就不干涉了!

    如此一来,商人确实有赚头,毕竟传教士真是人傻钱多啊!

    郭珍珠都忍不住想给皇帝竖起拇指了,她就说皇帝小心眼吧,还记挂着西方卖的香露一滴一两黄金的事,在这里找回场子呢!

    她笑着道:“皇上这主意好,叫商人支持咱们的买卖,补贴了军费。又叫商人有了个不一样的买卖,还能从传教士那边赚点银两,确实是一举两得了。”

    皇帝和商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只有传教士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闻言,皇帝赞许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他不必多解释,郭珍珠懂得这自己人的含义。

    跟郭珍珠说话真是太省事了,皇帝想到在早朝的时候听朝臣商议。

    有些朝臣是真不懂,有些是装不懂,都叫皇帝看着挺恼火的。

    皇帝挥挥手,李德全拿着一个锦盒过来,放在郭珍珠手边。

    郭珍珠打开一看,锦盒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银票

    ,估摸着就是皇帝许诺的一成利,也就是十万两了!

    乖乖,她过来才多久,就挣上十万两了?

    这才几天,后续还有,郭珍珠感觉自己指不定很快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坐拥百万银子了!

    光是想想,她就浑身都是动力。

    争什么宠啊,还不如搞事业,钱多多得有!

    不过郭珍珠很快也冷静下来,这买卖要不是有皇帝当靠山掺和进来,她并不能短时间内挣到这么多钱。

    郭珍珠还以为一成利是税后,没想到居然还是税前。

    只是皇帝收税的话,跟左边口袋拿出来放到右边口袋没什么区别,压根就不需要收了,反正都是他的钱。

    郭珍珠迟疑了一下,她原本觉得卖个一千瓶都要很久,自己拿个两三万两就到头了。

    如今居然一下子就十万两,她犹豫着说道:“皇上,这也太多了。臣妾之前想着挣个平日的花用就够了,这买卖几乎没怎么出力,都是皇上安排的,实在不好意思拿这么多。”

    郭珍珠虽然对十万两眼馋,但是皇帝正缺钱呢,她一下拿走这么多,鬼知道皇帝这时候大方,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啊!

    她再怎么样也得推脱一下,意思意思。

    皇帝听了就笑笑道:“说好给你一成利的,朕还不至于出尔反尔。你拿着吧,军费暂时也足够用了。”

    九十万两下去,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叫皇帝的心情相当不错。

    而且皇帝确实觉得郭珍珠值得拿这么多,要不是她做出来化妆刷的玩意儿,又指点张卓做出玫瑰花露来,后边这些安排全是空想了。

    郭珍珠也是出了力的,皇帝不至于吝啬到压下功臣的银子,反正后边还陆续有收益,这点钱他还不放在眼内。

    看皇帝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想给,郭珍珠这才笑纳了:“多谢皇上,臣妾只盼着前线能尽快结束,大胜归来。”

    这话皇帝爱听,笑了笑道:“你这得了银子,嘴巴都比平日更甜了几分。行了,以后你要还有什么好主意,不妨告诉朕。”

    郭珍珠乖巧应下,抱着锦盒就告退了。

    她回去的路上,走路都感觉带着风,匆匆去了翊坤宫,对宜嫔小声说道:“宫外的买卖成了,皇上刚把一成利给了我。”

    宜嫔赶紧打发宫人出去,郭珍珠这才打开锦盒。

    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银票,把宜嫔吓了一跳:“姐姐,这么多?”

    郭珍珠小声说道:“是啊,这里有十万两呢。”

    宜嫔更是大吃一惊,也压低声音道:“姐姐,这买卖也太挣钱了吧!”

    她原本就觉得这买卖能成,却没想到这么成功!

    宜嫔连忙笑道:“恭喜姐姐,这下赚了个盆满钵满,后边还有呢!”

    郭珍珠也笑道:“是啊,多得皇上帮忙,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挣了那么多。”

    没皇帝帮忙在外边打点,她这小买卖也不可能赚得这么好!

    郭珍珠分出两万两,让宜嫔拿了个锦盒装好,就吩咐林嬷嬷给僖嫔送过去。

    僖嫔到底帮着改良了化妆刷,这分成也得有她的一份。

    剩下的八万两,郭珍珠准备跟宜嫔对半分。

    宜嫔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道:“姐姐的买卖,妹妹可没帮上什么忙,哪能拿这银子?妹妹要拿了,倒是得脸红的。”

    她都没帮上什么忙,真拿这个钱,自己也没那么厚脸皮!

    郭珍珠无奈道:“妹妹之前帮了我多少忙,如今我难得挣了钱,自然要跟妹妹分了用才是。妹妹可别推辞,在宫里什么都得打点。”

    “如今妹妹有了身孕,这吃的用的,都得用最好的才是。御医经常来看诊,打点也不能少,花用的地方也多。妹妹拿着这些,吃穿用度都舒舒服服的,我看着心里也高兴。”

    宜嫔听得感动,却还是不好拿这么多银子。

    郭珍珠只好妥协道:“也罢,妹妹先拿上两万两,回头不够用了,再问我要就是了。”

    听罢,宜嫔只好把这两万两收下,想着这么多钱,自己几年都用不完,压根就不会再跟郭珍珠要。

    她还不如帮郭珍珠存着,回头郭珍珠要用的时候也能还回去。

    两姐妹各有心思,僖嫔倒是风风火火到翊坤宫来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刚给我送的东西,把我吓了一大跳。”

    僖嫔摆摆手,示意跟着的嬷嬷去门外守着,喘着气一头汗,显然是急着过来。

    郭珍珠忙拉着人坐下,又亲自给她斟茶,笑着说道:“这是皇上刚给我的分成,化妆刷能做好,全是因为你帮着建议了。我这刚拿到一成利,就立刻给你一部分了。”

    她没具体说一成利最后拿了多少,僖嫔也没问,只摇头道:“我就提了个简单的建议,帮着找了个雕刻的师傅,你这分成给的也太多了。这样,我厚脸皮拿个两千,那就足够了。”

    郭珍珠笑着也摇头道:“以后指不定我还想出什么主意来,得叫你帮着参详。你要今天不收这银子,我以后就不好总去麻烦你了。”

    听见这话,僖嫔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再推脱,无奈道:“真是说不过你,只是你这跟散财童子一样,给得也太多了。我要是起了别的心思,得知你这买卖挣了那么多银钱,心生嫉妒,给你使绊子使坏的,你只怕要后悔莫及。”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僖嫔能说出来,也就是根本没这心思,却是关心她,担心郭珍珠太大方,引人嫉妒就麻烦了。

    知道僖嫔的好意,郭珍珠笑笑道:“放心,谁对我好,我还是心里有数的。我这事也就告诉了你和妹妹,倒是没打算张扬。而且你要不是个能结交之人,我还能跟你来往吗?”

    当初这小买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时候,僖嫔就比郭珍珠更有信心,还一个劲提出不少建议来,十分支持她。

    僖嫔当时就没什么太大的私心,只觉得这买卖能做。如今她依旧没什么私心,还装作坏人的样子来提醒郭珍珠。

    郭珍珠笑笑,她早就知道僖嫔这面冷心热的性子。

    要不知情的人见着,只以为僖嫔得了好处还反过来说不好听的话,实在是招人嫌,没见宜嫔的脸色就不好了吗?

    郭珍珠伸手拍了拍宜嫔的手背,安抚住这个性子急躁的妹妹,这才笑道:“你这性子倒是容易叫人误会,明明是好心提醒,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

    僖嫔听了,顿时挑眉道:“我从小就是这性子,实在改不了。不是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而且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忠言逆耳,能听得进去还承了自己这份情的人才值得结交,听不进去还反而恼了的,就可以不用继续来往了。

    如此一来,倒是能筛选了身边人,对僖嫔来说也不算坏事。

    僖嫔摆明是有一点试探的意思,看看郭珍珠的反应,果然她的反应跟自己预料中简直一模一样,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郭珍珠好笑道:“行了,知道你想说忠言逆耳,不过忠言也可以说得好听点。”

    得亏是在她面前,僖嫔要在皇帝面前这么“忠言”,分分钟要惹着皇帝生气,被打出去了。

    郭珍珠一怔,心想这不会是僖嫔后来失宠的缘故吧?

    皇帝虽然不算暴君,也能听得进去话,但是却没那么大的肚子真能撑船。

    朝臣的忠言在早朝已经听够了,他去后宫还要继续听,心情自然要不痛快。

    郭珍珠感觉自己都要抓住真相了,不过看僖嫔的样子也不在意。

    僖嫔本性如此,非要她扭捏着说好话来相劝,也实在为难她了。

    真这么做了,反而别扭得很,僖嫔索性还是想怎么说就怎么来。

    皇帝虽然心眼不大,但是还不至于跟后宫嫔妃计较,最多少见少宠点,倒也不至于气得把人打一顿或者扔去冷宫。

    僖嫔瞥了郭珍珠一眼道:“以为谁都是你吗?不但聪明,说话还那么好听?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看看,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夸得我都要脸红了。”

    这话叫僖嫔难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又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郭珍珠眨了一下眼,所以僖嫔这是无心的实话,倒是比可以说的好话更好听了。

    僖嫔都有点脸红了,局促得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郭

    珍珠也不再逗她,转开话题道:“咱们这买卖还会去江南开分店,想必很快又能收到分成了。”

    僖嫔大为诧异,不过想想也是,有皇帝在背后支持,郭珍珠的买卖开到哪里去都行:“那真是太厉害了,不过后边的分成什么的,你就不必再给我了。这些已经足够多了,再拿我这脸皮都要遭不住的。”

    见她坚决不再要,之前要的分成都感觉烫手的样子,郭珍珠只好应了一声,然后提道:“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僖嫔总算来了精神:“是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

    郭珍珠就说道:“也是我收到的那一箱云蝶锦,不清楚宫里的绣娘哪个更好,担心把布料做坏了。之前做买卖的事忙碌,如今总算闲下来了,想找你推荐一下。”

    听了这话,僖嫔笑笑道:“你这事是问对人了,宫里的绣娘就没我不熟悉的。若是说绣娘中手艺最好的,自然是墨兰了。”

    郭珍珠点头道:“叫墨兰的绣娘吗?

    宜嫔这时候忽然开口道:“姐姐之前让哪个绣娘给四格格做的衣服?那衣服做得柔软舒服,穿着好看也合适。回头我也想让人帮着做几身备着,虽说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都准备着就好。”

    这事郭珍珠还真不知道,回想了一下道:“当时我就是让朝雨去尚衣局随意找了一个绣娘做的,叫什么来着?”

    门外的朝雨连忙上前答道:“主子,那绣娘就叫墨兰。”

    僖嫔满脸诧异到:“这么巧吗?”

    郭珍珠感觉也挺巧的,让朝雨把墨兰给四格格做的小衣服送了过来。

    僖嫔拿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我看这针脚,确实是墨兰做的。你这运气不错,随意选的绣娘就是最好的那个。”

    郭珍珠也笑道:“兴许就是运气,正巧墨兰那时候有空。”

    这话叫僖嫔笑着摇头道:“哪里有什么巧合,估计就是专门等着你,然后给四格格做的小衣服。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记住她呢?”

    说完,僖嫔又好笑道:“得了,你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墨兰是瞎忙活了一场。”

    小孩子的衣服看着容易做,因为不会多做繁复的刺绣,免得那刺绣不够平整,反而凹凸不平叫孩子娇嫩的皮肤刮着难受。

    但是就连丝线都得隐着逢,越少越好,这就考验剪裁的功夫了。

    衣服拼接的地方越少越好,才不会留下多少线。

    这都考验耐心和手上功夫,宜嫔看得出四格格身上这些小衣服都是极为用心做的,摸着很舒服,瞧着仿佛没见着线头,十分平整。

    所以她才起了心思,想找给四格格做衣服的那个绣娘来给自己的孩子做。

    但是如果这绣娘对郭珍珠有别的心思,那就另当别论了。

    宜嫔就道:“要是个心思多的绣娘,那我还是另外找别人做衣服吧。反正宫里的绣娘也不会有差的,找谁做也都可以。”

    郭珍珠却道:“先让人去打听一下,这墨兰手艺好,哪怕心思多,她做衣服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总不会经常打交道。”

    最多是求她这边多接单,给墨兰多一些赏赐,郭珍珠还是愿意的。都是给钱干活,当然要找手艺最好的那个绣娘。

    宜嫔想想也是,绣娘最多是刚开始过来听听她的要求,然后就回去做了,最多做好的时候再来一趟。

    其他时候,这绣娘基本上是见不着的。

    郭珍珠喊的玲珑,这小宫女如今见人就喊姐姐和姑姑,慢慢攒了点人脉,就看这回能不能打听上了。

    玲珑直接去尚衣局打听,很快回来道:“主子,那边说是有个叫墨兰的绣娘,但是月初的时候犯错,如今被责罚,闭门思过,暂时不能做衣服了,只请主子换人来做。”

    宜嫔听得一愣,问道:“这绣娘犯什么错了?竟然关起来了,要关多久?”

    闭门思过对她来说,不就是把人关起来不让出去吗?

    郭珍珠也奇怪,不由看了过来。

    玲珑答道:“奴婢问了管事,只说得含糊,说是得关上一个月。于是奴婢只好去找熟悉的同乡打听,同乡就说墨兰给娘娘做的衣服出了问题,连带跟着她的学徒也一并被责罚。”

    “墨兰还好,只罚了半年俸禄,再闭门思过。她的学徒就被打了五十板子,如今还下不了床榻。”

    郭珍珠听得忍不住皱眉,绣娘一个个身板瘦削,学徒的年纪估计并不大的小姑娘,五十大板下去,如果没有好好上药,估计双腿就得废了,指不定以后都站不起来。

    要是发炎感染了,只怕这学徒很快就要没命。

    究竟是多大的错,才罚得这般重?

    尤其玲珑还打听不出来,尚衣局的人说得含含糊糊的,就叫郭珍珠心里更好奇了。

    宜嫔诧异道:“竟打了五十大板?难不成这墨兰的衣服不是自个做的,而是让学徒来做,最后不小心做坏了,所以都推到学徒身上,才重罚了学徒吗?”

    这种事却不少见,绣娘带着学徒学艺,学徒要学就得好好伺候师傅。

    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得干。

    不然师傅的学徒不止一个,要学到东西就不容易。

    更别提这些绣娘的手上功夫要全都教出去,教会了徒弟就要饿死师傅了。

    所以她们大多就教得很慢,也不乐意学徒们学得太快太好,越过了自己。

    师傅手里的活计,交给学徒也是有的,毕竟人也是想偷懒的。

    只是一般就让学徒做点边角活,真正的绣活还是亲自来。

    毕竟是给主子们用的东西,有一点差错都得要自己的小命。

    但是闹成这样,学徒还被罚得那么重就少见了。

    难不成真跟宜嫔猜测的那样,墨兰不想做,于是推给学徒做,没想到却做坏了?

    尚衣局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让墨兰禁足,罚了俸禄,学徒地位低微,这罚就要重得多。

    僖嫔皱眉道:“指不定是墨兰自个做坏了衣服,不想承认,于是推到学徒身上。这学徒被打了五十大板,就剩下一口气,只怕也说不出真相来,这事就让墨兰给避了去。”

    不管哪一种都有可能,郭珍珠倒是没有武断猜测,而是问道:“可知道墨兰她们做坏的是哪位娘娘的衣服?”

    玲珑脆生生答道:“主子,是德嫔娘娘的。”

    郭珍珠心想:怎么又是德嫔啊!

    她有点惊讶,却好像不意外,这宫里但凡出点什么事,好像都跟德嫔有点关系?

    郭珍珠只是不解道:“德嫔不是在永和宫禁足吗?怎么还叫人做衣服了?”

    僖嫔嗤笑道:“德嫔是禁足,只是她不能出永和宫而已,别人却是能进去。再说了,皇上也没剥夺她的嫔位,吃穿用度还跟之前一样。”

    所以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是要做的,绣娘就要去永和宫给德嫔量身裁衣了。

    说完,僖嫔又沉吟道:“墨兰的手艺不错,我瞧着她在宫里呆的年份也不短了,很清楚德嫔是什么性子的人,没道理会推给学徒来做。”

    主要是德嫔太难伺候了,其他娘娘的话,墨兰可能会偷懒,但是对上德嫔,她是不敢的。

    看德嫔连别的娘娘说挑衅就挑衅,更别提墨兰一个小小的绣娘了。

    所以之前的推测都可以推翻了,僖嫔都忍不住好奇起来:“墨兰给关起来了,那学徒打得都说不了话,咱们总不能咱们直接去问德嫔吧?”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尚衣局的人应该会知道一点,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僖嫔惊讶道:“怎么,你准备从尚衣

    局那边打听?她们不肯说,想必是尚衣局让绣娘们闭嘴了,这时候去打听估计也打听不到什么来。”

    毕竟绣娘们还要在尚衣局底下干活,这事看来会影响尚衣局的名声,才会把墨兰关起来,又打了学徒,摆明就是不能让这消息传出去。

    听罢,郭珍珠微微一笑,提起另外一件事道:“妹妹不是说要找绣娘做小衣服吗?”

    宜嫔突然被cue,露出比僖嫔更茫然的表情来:“是,我是打算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两件小衣服来着,姐姐是打算去尚衣局找绣娘做了?”

    郭珍珠摆摆手道:“墨兰不能接,那我就换个人来做这小衣服。尚衣局最不缺的就是绣娘,玲珑多带点赏钱去物色个好绣娘,要是对方愿意透露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僖嫔听得挑眉,好家伙,这是打算用人之前先吊个萝卜贿赂一番,愿意说了就能做宜嫔这孩子的小衣服,不愿意说就换人继续贿赂吗?

    宜嫔也诧异:还能这样?

    还别说,这个法子虽然老套,却真的好使。

    玲珑去尚衣局走了一圈,还真叫一个绣娘愿意张嘴。

    这绣娘在尚衣局也呆了很多年,跟墨兰的地位差不多,但是不大看得上墨兰。

    郭珍珠知道后对玲珑忍不住侧目,她还真聪明,竟然转了一圈打听后,就找上了墨兰的死对头。

    对手栽倒闹了笑话,这绣娘巴不得墨兰更倒霉,自然愿意张口了。

    玲珑把绣娘请了来,郭珍珠装模作样看了下绣娘做的帕子,偷摸着打量面前的绣娘。

    绣工确实不错,人进来后也低眉垂眼,很是规矩的模样,郭珍珠不由微微点头:“这帕子绣得不错,妹妹也来看看?”

    宜嫔接了帕子过来看了两眼,确实绣得好,这帕子上绣的兰花,仿佛能闻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确实不错,你叫什么?”

    绣娘连忙行礼道:“娘娘,奴婢名为兰盈。”

    郭珍珠恍然,难怪帕子上绣了兰花,因为名字里就有个兰字:“你这名字跟墨兰一样,都有个兰字。”

    兰盈低下头答道:“娘娘,正因为奴婢跟墨兰的名字撞上了一个,墨兰一起进尚衣局后就对奴婢有些不满。”

    她犹豫一会,又低声说道:“娘娘,墨兰是尚宫的侄女。平日做事十分张狂,还抢其他绣娘的活计。”

    不用说,这抢的自然是高品级娘娘的活计,就能在娘娘面前露脸了。

    至于那些小贵人小常在要做的绣活,墨兰一律都推给其他绣娘。

    这叫绣娘们是敢怒不敢言,对墨兰多年来是有诸多埋怨。

    可惜墨兰身后有个尚宫的姑姑在,其他人虽然愤恨,也就只能私下嘀咕两句。

    如今墨兰居然倒霉了,绣娘们自然拍手叫好,这个叫兰盈的巴不得墨兰更倒霉,于是玲珑隐晦开口,她就赶紧过来跟娘娘们告状了。

    尤其跟前还有最近十分得宠的顺嫔在,宜嫔还打算让兰盈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她更是什么都乐意吐露了。

    宜嫔听了一会就不耐烦道:“你还没说墨兰究竟是怎么倒霉的,给德嫔做坏衣服又是怎么一回事?”

    兰盈被呵斥了两句,顿时小声说道:“是德嫔娘娘想给皇上做一身衣服,想做得更好一点,就找墨兰帮忙。墨兰推脱不能时常去永和宫,没得叫人怀疑,索性就把学徒推了过去。”

    郭珍珠听得大为诧异,德嫔想做衣服来讨好皇帝,皇帝的心情要是好了,她就能提前放出来了。

    但是德嫔怎么敢啊,居然还找木仓手来做衣服,不怕皇帝看出来然后打假吗?

    到时候德嫔别说禁足一年,甚至还可能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