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是当真没道过歉。
跟班茫然又痛楚地看向花臂。
花臂心中暗骂他们蠢货,面上不得不屈服:“对不起姑奶奶,我是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傍上了这位爷——”
陆煜眉头蹙起:“会不会好好说话?”
“会会会!小美女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花臂连嗑几个响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我们不该言语侮辱你,不该勒索你……”
陆煜容色冷峻:“还有呢?”
花臂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不、不该肖想你!”
这句话一出口,陆煜又一巴掌拍上了花臂后脑勺,力道大得让他整个人向前栽去,疼得他嗷嗷叫唤,哭爹喊爷。
明明是陆煜让他们说的啊。
怎么说了以后反而被揍得更狠了?
“长长记性。”陆煜声音像淬了冰,“再敢看她一眼,我把你们眼睛挖出来信不信。”
“信信信,不看了不看了。”花臂战战兢兢,连声承诺。
不管是哪条道上的,拳头都是最终要义。
陆煜的震慑下,他们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盯着地面抖如筛糠。
陆煜依然觉得烦躁。
如果此刻他没有出现,许轻雾有多大概率能够脱险?
如果没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发紧。
不是——他爸呢?
怎么能让他妈受这种委屈?
陆煜陡然意识到,这一年,他们说不定还没相遇。
不过这依然没能让他消气。
高一开学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陆时凛是什么进度?
怎么还没认识他妈?
陆煜正瞅着这群人心烦,警车呼啸而至。
许轻雾报了警。
这群混混被警方带走,他们也跟着过去做笔录。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陆煜放缓脚步与许轻雾并肩。
午时灿烂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少女瓷白漂亮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陆煜对许轻雾说:“像这种人,报警都是便宜他们,就应该狠狠揍一顿。然后见一次揍一次。只有让他们切身体会到被揍的滋味,才会知道欺辱别人时别人是什么感受。”
但陆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许轻雾纤弱的身量——那截露在校服外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他忽然觉得,她揍人的难度可能有点大。
“不过报警是对的,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任人欺辱。”陆煜低声道。
许轻雾眼睫扑闪了下,看着他认真道:“谢谢你。”
陆煜微微愣住。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
他混迹在富二代圈子,身边不少白富美,但都比不上许轻雾。
许轻雾身上有股出尘的气质,惊心动魄的美丽。
漂亮得和其他人不像在一个图层,特别高清特别精致的美貌。
陆煜不禁想道,不愧是他妈,完全当得起绝代风华四个字。
再配上五官俊美的他爸,也难怪他能拥有一副好皮囊。
“跟我客气什么……m……”陆煜把脱口而出的音节收了回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许轻雾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觉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陆煜凑近了些,指着自己道。
许轻雾更迷茫了:“难不成你还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陆煜一脸认真:“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
许轻雾:“……”
她后退半步,上下打量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少年,表情复杂得像是看到了外星生物。
见过到处给人当爸爸的,没见过主动给人当儿子的?
许轻雾轻声说:“我觉得你昨天可能熬夜熬过头了,没睡醒。”
这条路是通往网吧的,陆煜原本应该是准备去网吧。
陆煜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没通宵打游戏……”
许轻雾眨了眨眸子,有些不解。
心想通宵打游戏也没什么呀,她也不会告诉老师。
陆煜的表现怎么像是怕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这儿子的剧本拿的好像有点稳……
陆煜觉得他一时半会儿可能很难让许轻雾接受这个事实,来日方长:“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在哪?”
许轻雾警觉地拢了拢书包袋子。
陆煜解释道:“为了防止刚刚那些人不甘心回头找你。好人做到底。以后我送你回家吧。”
“刚才的事很感谢你。”许轻雾声音轻柔但坚定,“我是南城一中高一八班的许轻雾。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的。但中午剩下时间不多,我待会儿准备先回学校睡个午觉。”
少女声音甜得过分,是世界上最动人的音色。
然而她此刻处于戒备状态,一字一句都在和他划清界限。
陆煜失笑:“知道你不放心我,好吧……”
陆煜没准备吓她。
许轻雾刚刚被恶劣猥琐的异性骚扰,对他戒备很正常。
成为护花使者这事,还是另找时机开口。
许轻雾:“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陆煜:“活雷锋。”
比起相信陆煜是自己儿子,活雷锋这个说法好像来得更可信。
许轻雾弯起眼睛,唇角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再次道了声谢。
这一行成功把混混们送进局子里。
陆煜打架经验丰富,知道怎样才能在给他们教训的同时,不用赔付医药费。
当然他也不怕赔,而是这个世界的他目前没有多少钱可以赔。
陆煜刚刚在网吧查过了,他名下账户上只有几千块钱。
在顺利认亲之前,生活起居都需要开销,他可能需要苟一苟。
从派出所出来,许轻雾知道了少年的姓名,站在台阶上,仰头看着他:“陆煜,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陆煜挑眉:“你知道我叫什么了?”
许轻雾:“刚刚做笔录的时候听到了。”
陆煜点了点头:“转校生,今天刚到。”
许轻雾犹豫了下,开口道:“如果有空的话,你跟我去趟医务室吧。”
陆煜:“嗯??”
“给你上药。”许轻雾指了指他脸颊的淤青。
陆煜:“没必要吧……”
许轻雾嗓音温温软软,却很坚持:“当然有必要啦。”
陆煜过去打架,从来没有处理过伤口。
陆时凛操持着偌大的陆氏集团,日理万机,经常不着家地天南地北地飞,无暇顾及他三天两头干架干出来的小伤。
他都是等着自然痊愈。
然而陆煜看着许轻雾说话,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无从抗拒,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一刻钟后,他没出息地跟着许轻雾来到医务室。
校医中午休息去了,但留了一些棉签、纱布和碘伏在桌子上,供学生们应急处理。
“可能会有点疼。”许轻雾用棉签蘸着碘伏,指尖悬在陆煜脸颊的淤青上方,呼吸都放得很轻。
她经常为自己处理淤伤,因此动作十分娴熟。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以前……”陆煜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他总不能说,“我以前打架断过肋骨。”
做儿女的,总不想让父母担心挂怀。
正想着,棉签猝不及防按上伤口,陆煜疼得“嘶”了一声。
“不是说没事吗?”许轻雾憋着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要是不好好处理,留了疤——”
“破相了也是帅的。”陆煜嘴硬,耳根却浮上薄红。
许轻雾忽然凑近,淡淡的清甜香气如轻柔的雾气,扑面而来。
陆煜僵着不敢动,眼睁睁看许轻雾吹了吹他的伤口,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岂止是好一点。
陆煜整个人恍惚程度加倍。
他不敢想象自己朝思暮想的许轻雾,有一天真的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关心他,照顾他。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
哪里还知道疼是什么?
陆煜沉浸在许轻雾的温柔中,直到他的胃腹咕噜一声,打破沉寂。
饿的。
许轻雾问道:“你还没有吃饭?”
陆煜有些尴尬:“我刚刚不是准备去网吧,是想在附近看看,解决一下午餐。”
“你怎么不早点说。刚刚回学校的路上应该先买点吃的,垫垫肚子。”许轻雾轻轻蹙眉,“以后你别去那边找了。去网吧的路上没有吃的。”
陆煜:“那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许轻雾:“回家。”
陆煜:“那刚刚那种状况……”
许轻雾:“不是第一次发生,我也准备了应对措施。但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
她的继姐许昕柔拿走了她放在包里的防狼喷雾。
许轻雾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母亲嫌她是个拖油瓶,父亲也不想要她。最后她被判给了父亲,父亲很快再娶,后妈带着继姐许昕柔和继弟许意炀进门。
她在家里不受待见已是常态。
许轻雾不太想和旁人提起家里那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陆煜胸口发闷:“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
许轻雾:“我欠你的上个人情还没有还完,怎么能随便再欠下一个。”
陆煜:“我们之间没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只有血脉相连的亲情。”
说完才意识到,他暂时可能很难去证明这种亲情。
他兜里的钱只够他缓冲一阵子。
如果拿去做亲子鉴定,他的三餐和住宿就没有着落了。
要是有更便宜的检测方法就好了。
陆煜想起了古时候没有科学依据的滴血认亲……
诸如此类也不行。不靠谱是其次,重点是不能让许轻雾疼。
“不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你的午餐。”许轻雾从校服口袋里取出几张发皱的纸币,“你帮了我的忙,我请你吧。”
和他爸陆时凛不同,许轻雾出身并不怎么好。
本身就是重组家庭,加上继母的偏心和挑拨,零花钱少得可怜。
陆煜盯着那几张不知道攒了多久的纸币,心脏揪紧,也不舍得再让她花钱了:“许轻雾,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你做的抄手。”
许轻雾讶然:“你怎么知道我会做抄手?”
陆煜下巴轻抬:“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我会很喜欢。”
许轻雾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腕表:“可是现在回家也来不及了……”
陆煜:“这个好说。你跟我来。”
许轻雾将信将疑地跟上陆煜的脚步。
因为没有出校园,她的戒备心淡下许多。
一刻钟后,她来到的地点是学校第二食堂……
陆煜直接把学生证递给工作人员:“我叫陆煜,这栋食堂是我亲戚捐的。”
其实就是陆时凛的爸爸、他的爷爷。
“不信你可以搜搜陆董事长的百度照片。是不是和我挺像?”陆煜充分发挥他的血脉优势,“后厨借我们用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