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来救我出去的对不对？我就知道皇上不会这么狠心，对我们尚书府赶尽杀绝的。”
看着颜庭这副落水狗的模样，师无瑕心里并没有多么开心。
不是他心疼他们，而是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些人再惨，土匪村的那些人都回不来了。
福叔、古大夫、还有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村民们，都死在了那一夜。
现在他终于给他们报仇了。
再来见颜庭一面，自然是为了诛他的心，也是为了给他们流放路上再添点儿乐子。
见师无瑕不说话。
颜庭突然感觉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看他的眼神莫名地让他想起了当今圣上，明明那相貌已经枯瘦得吓人，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苏意和上官斐也诧异地看向师无瑕。
现在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师无瑕的仇人就是眼前的颜庭，曾经的颜尚书。
想到尚书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们忍不住为师无瑕担忧起来。
原来他一直不肯透露自己的仇人是怕连累他们。
所以现在他大仇得报，他才会带着他们前来看仇人最后一面。
苏意不免有些心酸。
明明他们都是同样大的年纪，这些一起走过的日日夜夜里，师无瑕脑中心里却压着这么大一座山，平日里还要和他们一起嘻嘻哈哈，这得需要多大的定力才行。
他本应该和他们一样，肆意骄傲地在父母的陪伴下平平安安地长大，而不是现在这样，除了复仇，其他一无所有。
“古新……你……”
上官斐嘴皮子动了动。
心中满是苦涩，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词不达意，心中对师无瑕只剩下了心疼。
看着他们担忧的模样，师无瑕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用嘲讽的目光看着颜庭，如今他才不是一无所有的可怜人。
他也不是曾经那个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
那些伤害他的人现在和他位置交换，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他也要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罪恶忏悔。
再次看向苏意他们的时候。
师无瑕似愧疚，又似释怀，十分平静地说明了事情的真相。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其实我不叫古新，我真正的名字是师无瑕！”
“什么？”
“你说你叫什么！”
全场反应最大的人莫过于颜庭了。
他不明白一个已经宣告死亡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从前师无瑕的画像都是每年一画，然后送往他的案上。
他也算是一点一滴地注视着师无瑕长大的，他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形同枯槁和画像上那个肆意阳光的小公子联系到一起。
师无瑕没有理会他的疑问，继续和苏意他们讲述道。
“我不仅名字是假的，就连我的脸也是假的。
我的病之所以会恶化，是我吃了改变面容的药品，那药品的副作用就是以燃烧生机为代价，为了报仇，我一直用着古新的身份在京都收集证据，最后因为我进了大理寺的缘故，我利用了狄大人和大理寺的资源把整个尚书府都给毁了。”
颜庭听后当即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冲着师无瑕站立的方向喷了出来。
而师无瑕只是冷漠地挪了挪脚步，看他也同看一件死物一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师无瑕你可知你在恩将仇报，你知道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吗？你知道你一直都恨错了人吗？”
颜庭颤抖地指着师无暇，他连给抄家入狱的时候心里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想过很多种尚书府遭殃的可能，但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一种。
本曾经精心教养的孩子反噬，这是颜庭完全接受不了的一种事实。
“谁灭了土匪村我就恨谁，你们可不无辜，你们每天在尚书府安稳度日的时候可想过那些葬身在土匪村里的冤魂。
他们有的是蹒跚学步的孩童，有的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你们一个都没有放过，死后连全尸都没有给他们留。
这样的尚书府，你认为我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颜庭听了他这些话后还是目瞪口呆。
“你怎么会这样想？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你就算要报复，报复李氏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连我也报复？
你知不知道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死的，是我救了你啊！
我们之间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怨，救命之恩也该和它相抵了吧。”
“呵！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灭我土匪村满门，我拉你尚书府下地狱公平得很。
再说了，我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是冤枉你，那些错事是你们尚书府自己埋下的，我只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让它显露于人前。
你有什么资格喊冤，在你纵容身边人犯下那些恶行的时候，你们就活该下地狱。”
看着师无瑕癫狂的模样。
颜庭心里那个悔啊！
早知道他就应该在当时接到孩子的那一刻就把他处理干净了。
本以为是个保命符，没想到却是个催命符。
“可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就可以全然不顾了吗？你怎么会这么冷血，你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吗？”
颜庭心里慌得不行，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他在赌师无瑕还不知道最后的真相。
还以为他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师无瑕没有太大的反应。
纵使知道他的身份存疑，他心中也没有一点儿期待。
他是在土匪村长大的，是福叔古大夫他们养大的他，在他心中，他们才是他的生身父母。
至于其它，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去纠缠这些事情。
他的时日无多，往后他只要睁着眼睛看他们付出代价就行了。
“我从生下来开始，就无父无母，现在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我来看你们也不是可怜你，自然是想好好看看你们是什么凄惨的下场。
不要总以为这世界上除了你们，别人都是蠢货，从你们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开始，就亲手给自己选择了一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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