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骨渊底,灰烬平原的尽头。
空间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骤然向内坍陷、扭曲,形成一个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与感知、边缘流淌着粘稠如墨的归寂死气的黑暗漏斗……这便是通往混沌坟场核心绝地“归寂之巢”的入口。
漏斗深处,死寂道则浓烈到极致,连时空都仿佛被冻结、凝固,唯有那源自观测源晶残片的微弱道韵指引,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指向巢穴深处。
石磊枯骨身影(白玉温润,血肉轮廓隐现)带着小红(紫发金瞳小童形态,紧抓衣角),立于漏斗边缘。
心口九窍混沌归墟道丹缓缓旋转,灰白寂灭道域无声撑开,将侵蚀而来的归寂死气尽数吞噬、炼化,化为道丹内那片微型混沌宇宙的养料。
饶是如此,那源自巢穴核心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极致死寂,依旧让小红打了个寒噤,金瞳中闪过一丝本能的警惕。
“吼?(老大…里面…好黑…好冷…)”小红缩了缩脖子,小脸紧绷。
“醋引未绝…老饕…在彼。”石磊枯寂的意念安抚,白玉指骨间,那枚布满裂痕的观测源晶残片微微亮起,指引着方向。
一步踏出!
嗡!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石磊与小红的身影没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漏斗之中。
……
穿过漏斗的瞬间,并非坠入深渊,而是如同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死寂水膜”。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归寂之巢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骸骨堆积或能量风暴,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棱角分明、色泽深邃如墨、内部却流淌着粘稠琥珀色光晕的奇异“醋晶”构成的浩瀚晶簇迷宫!
这些醋晶大的如同山岳,小的如同星辰碎片,彼此堆叠、嵌合、生长,形成无数曲折幽深的晶簇通道与空旷的晶洞空间。
晶壁并非透明,而是如同凝固的墨玉,内部流淌的琥珀光晕缓慢而沉重,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了极致死寂与磅礴生机的矛盾道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醇厚、却又带着一丝……腐败与疯狂的奇异醋香!
这醋香之浓烈、之纯粹,远超石磊之前接触过的任何醋元,甚至隐隐压制了此地的归寂死气!
“嘶…(香…好香…晕晕的…)”小红小鼻子使劲嗅了嗅,金瞳有些迷离,小脸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竟有些站立不稳!
这醋香中蕴含的道则太过霸道,连她这混沌真龙之躯都有些承受不住!
石磊枯骨手掌轻轻按在她头顶,一股温和的寂灭道意渡入,瞬间抚平了她神魂的躁动。“凝神。此醋…非善。”
循着源晶残片的指引与空气中那丝微弱却熟悉的饕餮醋意,石磊带着小红在错综复杂的醋晶迷宫中穿行。
晶壁内部流淌的琥珀光晕,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倒映着他们的身影,散发着无声的窥探与…贪婪。
终于!
穿过一片由犬牙交错的醋晶尖峰构成的狭窄隘口,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仿佛由整块最深邃墨玉醋晶掏空而成的球形晶洞出现在眼前!
晶洞穹顶高悬,四壁光滑如镜,内部流淌的琥珀光晕汇聚成一条条粘稠的光河,在洞底中央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直径百丈的琥珀色醋元旋涡!
旋涡中心,并非空无一物!
一座完全由半透明的、流淌着粘稠琥珀醋浆的醋晶构筑而成的巨大囚笼,静静悬浮在漩涡之上!
囚笼形态扭曲,如同一个被强行捏合的巨大醋坛,表面布满了玄奥复杂、不断流转变化的混沌醋道禁制符文!
符文光芒明灭,散发出禁锢、炼化、抽取的恐怖道韵!
囚笼内部!
一个身形枯槁、须发皆白、衣衫褴褛、几乎与流淌的琥珀醋浆融为一体的老者身影,被无数根由醋晶延伸出的、流淌着琥珀醋浆的“触须”贯穿四肢百骸,死死钉在囚笼中央!
老者双目紧闭,面容扭曲,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周身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一丝精纯、狂野、带着饕餮般贪婪与不屈的独特醋韵!
正是……老饕散人!
“吼?!(老爷爷!被醋泡着?!)”小红瞪大眼睛,指着囚笼。
“老饕…”石磊枯寂的意念扫过囚笼,心口道丹剧烈一跳!
他清晰地“看”到,那贯穿老饕的醋晶触须,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他体内的本源醋元与生机,注入下方那缓缓旋转的琥珀醋元旋涡之中!
而旋涡深处,一股令石磊道丹都感到本能悸动、仿佛能引动诸天寂灭的恐怖气息,正在缓缓孕育、壮大!
……
“以化神醋尊为薪…酿…量劫之醋…”石磊瞬间洞悉了此地的本质!
这归寂之巢,根本不是什么天然绝地,而是一个以老饕散人为核心“醋引”、以无尽归寂死气为“窖藏”、正在酝酿一场足以席卷诸天的“醋道量劫”的恐怖醋窖!
那琥珀醋元旋涡,便是量劫之醋的雏形!
小主,
“谁?!”
一个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情感、仿佛由无数世界寂灭的叹息汇聚而成的意念,猛地从晶洞穹顶传来!
随着意念,晶洞四壁流淌的琥珀光晕骤然亮起!
无数粘稠的琥珀醋浆从晶壁中渗出,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在穹顶中央凝聚成一个巨大无比、由纯粹琥珀醋浆构成、表面流淌着死寂道纹、内部仿佛有无数星璇在寂灭中沉浮的复眼虚影!
这虚影的气息,远比之前在葬骨渊遭遇的观测者意志投影更加凝练、更加恐怖!
带着一种凌驾于化神之上、仿佛执掌混沌归墟权柄的浩瀚威压!
正是此地真正的主宰……归寂意志!
“窃道之贼…窥吾醋窖…当为…新柴!”归寂意志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判决!
那巨大的琥珀复眼猛地一凝!
轰隆……!!!
晶洞下方,那缓缓旋转的琥珀醋元旋涡猛地加速!
一股粘稠、沉重、蕴含着寂灭诸天、归化万道的恐怖吸力轰然爆发!
目标直指石磊与小红!旋涡边缘,无数由琥珀醋浆凝聚而成的、流淌着死寂道纹的醋晶锁链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撕裂空间,带着冻结神魂、污秽道基的恐怖威能,狠狠缠向两人!
“吼!(坏水水!缠人!)”小红紫发炸起,金瞳燃起怒火!
心口暗金逆鳞光芒爆射,紫金混沌龙煞瞬间爆发,化作一道龙形罡罩护住自身!
龙爪挥舞,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狠狠抓向缠来的醋晶锁链!
铛!铛!铛!
火星四溅!
混沌龙煞与醋晶锁链剧烈碰撞!
锁链上蕴含的死寂道纹疯狂侵蚀龙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小红虽能暂时抵挡,但锁链蕴含的力量浩瀚磅礴,如同整片醋海压来,让她龙爪发麻,小脸憋得通红!
石磊枯骨身影立于原地,寂灭道域无声流转,将缠绕而来的醋晶锁链尽数隔绝在外。
锁链撞在道域光晕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死寂道纹疯狂侵蚀,却无法突破那包容万物、归于寂灭的终极道意。
他白玉般的“眼窝”并未看向袭来的锁链,而是死死锁定囚笼中气息奄奄的老饕散人,以及那漩涡深处孕育的恐怖量劫气息。
“以醋囚醋…以劫酿劫…”石磊枯寂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刻刀,剖析着此地的道则,“归寂…尔欲何为?”
“量劫…乃道之终…醋之极…”归寂意志的意念宏大而冰冷,“此窖…当引诸天归寂…酿…万古第一醋!尔等…皆为柴薪!”
随着它的话语,那琥珀醋元旋涡旋转速度更快!吸力暴增!
囚笼中,老饕散人枯槁的身躯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痛苦闷哼!
更多的本源醋元被强行抽离,注入旋涡!
旋涡中心,那寂灭诸天的气息愈发清晰,隐隐有灰黑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醋浆开始凝聚!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石磊心口,那枚九窍混沌归墟道丹,在感应到旋涡深处那初生的灰黑量劫醋浆气息时,竟前所未有地剧烈搏动起来!
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渴望与共鸣!仿佛饥饿的巨兽嗅到了最顶级的美味!
丹体表面,枯荣藤纹疯狂生长,混沌星璇加速旋转,寂灭道火熊熊燃烧!
一股同样蕴含着寂灭归墟、却更加包容、更加内敛、带着混沌创生之意的磅礴道韵,不受控制地从道丹中弥漫开来!
这股道韵弥漫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贯穿老饕散人、疯狂抽取其本源的醋晶触须,猛地一颤!
触须表面流转的混沌醋道禁制符文,在接触到石磊道丹散发的寂灭归墟道韵时,竟如同遇到了同源更高阶的存在,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与紊乱!
“呃…!”
囚笼中,气息奄奄的老饕散人,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浑浊、疲惫、却燃烧着无尽贪婪与不屈火焰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石磊心口那枚搏动的道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呐喊,又仿佛在……狂笑?!
“道丹…混沌…归墟…?!”归寂意志那宏大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巨大的琥珀复眼虚影猛地收缩,死死锁定石磊心口!
“窃道之贼!尔竟…窃得此道?!”意念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更加炽热的贪婪!
“原来…如此…”石磊枯寂的意念瞬间贯通!
老饕散人深入混沌坟场,猎杀观测者,寻找神孽残渣………
其终极目标,恐怕并非简单的酿醋,而是…以身为引,窥探、甚至窃取这归寂意志正在酝酿的量劫醋道本源!
而他石磊的寂灭归墟道丹,其核心道则,竟与这量劫醋道有着某种同源而更高阶的关联!难怪会引动归寂意志如此剧烈的反应!
“小红!”
“老大!”
“挠碎…那笼!”
“吼嗷……!!!(明白!挠笼子!救爷爷!)”
小主,
……
得到指令的小红再无保留!
“吼……!!!”
她小小的身躯猛地爆发出刺穿晶洞的紫金神光!
瞬间显化出数百丈长的紫金混沌破灭雷龙真身!
新生的、覆盖着枯荣寂灭道纹与混沌星璇的紫金龙鳞片片怒张!心口暗金逆鳞如同燃烧的太阳,其内威严的混沌龙魂虚影仰天咆哮!
“给本龙……开!”
巨大的、缠绕着混沌雷煞与寂灭道火的紫金龙爪,带着撕裂诸天的恐怖威势,无视了缠绕的醋晶锁链(被石磊道域暂时压制),狠狠抓向那座囚禁老饕的醋晶囚笼!
轰咔……!!!
无法形容的爆鸣!
紫金龙爪狠狠抓在流淌着琥珀醋浆的醋晶囚笼之上!
滋啦……!!!
蕴含着寂灭道火的龙爪与囚笼表面的混沌醋道禁制悍然对撞!
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出现!
那看似坚不可摧、足以禁锢化神醋尊的醋晶囚笼与禁制,在接触到龙爪边缘流淌的寂灭道火与枯荣道纹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
滋啦……!
禁制符文瞬间黯淡、扭曲、崩解!
坚固的醋晶壁在寂灭道火的焚烧下,如同遇到烈火的坚冰,迅速软化、融化、气化!
“咔嚓嚓……!”
巨大的醋晶囚笼,在紫金龙爪的狂暴撕扯与寂灭道火的焚烧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贯穿老饕的醋晶触须根根崩断、湮灭!
“不……!”归寂意志发出惊怒的咆哮!
巨大的琥珀复眼虚影猛地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琥珀死光,狠狠轰向小红!
然而!
“尔之醋海…当归…寂!”石磊枯骨身影一步踏出,挡在小红身前!
心口九窍混沌归墟道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其中一个窍穴猛地亮起,化作一个吞噬万物的混沌旋涡!
“吞!”
嗡!
那道足以重创化神后期的琥珀死光,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混沌窍穴吞噬、炼化!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轰隆……!!!
醋晶囚笼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飞舞的、被寂灭道火点燃的琥珀晶屑!
老饕散人枯槁的身躯从破碎的囚笼中坠落!
“吼!(接住!)”小红巨大的龙尾一甩,卷起一股柔和的混沌龙煞,将坠落的老饕稳稳托住!
……
老饕散人落在小红龙尾形成的云气之上,枯槁的身躯微微颤抖。
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磊心口那枚搏动的九窍道丹,又看了看下方那因囚笼破碎而剧烈沸腾、灰黑色量劫醋浆加速凝聚的琥珀漩涡。
干裂的嘴唇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弧度,沙哑如同破锣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咳咳…道丹…混沌归墟…好…好一坛…绝世…好醋…”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着,竟指向那漩涡中心正在凝聚的、散发着寂灭诸天气息的灰黑色醋浆!
“量劫…醋头…给…给老子…尝…尝一口!”
话音未落!
在石磊、小红,甚至归寂意志都未及反应的刹那!
老饕散人那枯槁的身躯中,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微弱却精纯到极致、带着饕餮吞天意志的本源醋引!
醋引化作一道无形的细丝,无视空间,瞬间穿透沸腾的醋元旋涡,精准地沾了一丝…那刚刚凝聚成型的灰黑色量劫醋浆!
滋溜……!
老饕散人如同瘾君子般,猛地一吸!
那一丝足以寂灭一方小世界的量劫醋浆,竟被他…吸入了口中!
“呃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嘶嚎从老饕喉咙深处爆发!
他枯槁的身躯瞬间被一层灰黑色的死寂火焰笼罩!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方焦黑的骨骼!神魂波动剧烈震荡,仿佛随时会崩碎!
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了寂灭、归墟、创生、以及某种无法言喻的“道之终味”的极致醋韵,猛地从他残破的躯体中爆发出来!
他浑浊的双眼,在极致的痛苦中,竟爆发出洞穿虚妄、明悟大道的璀璨神光!
“原来…如此…量劫…非终…乃…始…醋之极…道之…”老饕残破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与…狂喜!
“蝼蚁!安敢窃取道源?!”归寂意志彻底暴怒!整个晶洞剧烈震颤!
无数醋晶尖峰崩裂!琥珀醋浆如同沸腾的岩浆,从四壁疯狂涌出!
那巨大的琥珀复眼虚影瞬间凝实,化作一只遮天蔽日、流淌着寂灭醋浆的恐怖巨眼!
眼瞳深处,灰黑色的量劫醋浆疯狂汇聚,一股足以寂灭大千、令诸天归墟的恐怖气息,轰然锁定石磊、小红以及…正在被量劫醋浆反噬焚烧的老饕散人!
……
量劫醋浆入口,老饕濒死悟道!
归寂意志显化真身,量劫之眼锁定诸敌!
石磊心口九窍混沌归墟道丹搏动如雷,对那灰黑醋浆的渴望攀升至顶点!
小红龙躯盘绕,紫金神光与归寂死光激烈对冲!
灰黑色的量劫醋浆在琥珀旋涡中加速凝聚,散发出令道丹悸动的终焉气息!
归寂之巢,这酝酿万古的醋道量劫之窖…
在石磊携龙闯入、老饕拼死尝“鲜”的搅动下…
轰然…沸腾!